靳夫人本非胸有城府之人,更兼现在光荣大多都是这位做皇妃的侄女带来的,提及这位新近的宠妃,面上便不免有些淡淡的。林夫人如何瞧不出,只是懒得与她计算,待午宴毕了,便干脆带着女儿告别。
林夫人本身也算是个才女,做了母亲,却担忧起女儿读多了杂书移了脾气,只说若要读书到她房里去看,但是黛玉真去了,又少不得叫她做些旁的事情,亦安不下心来读书。这般求而不得,反倒叫黛玉念念不忘。
林夫人便笑道,“想来你便是孙掌柜的女儿了,我传闻过你,都说你是这店里一等一的能人,便是你父亲也多有不如的。”
却说林夫人与黛玉母女两个本是赴那靳家二女人及笄之宴,宴毕,靳夫人尚要留客,林夫人却不欲久留,便找了遁词,带女儿家去了。
黛玉如何发觉不出,还觉得本身有甚不当,下认识的一低头,便听身边絮雪道,“这位姐姐,你看我们家女人做甚么。”
诸人没推测她竟这般朴重的说了出来,便不由一愣,随即都笑了出来。黛玉听她如许说,反倒有些不美意义起来。
黛玉晓得这是因着前些日子,林夫人给了晋贤一块嵌了各色宝石的怀表,一拿出来,便是熠熠生辉,流光溢彩的模样,晋贤非常喜好,拿着把玩时巧叫林如海瞧见了,少不得挨了几句经验。因是林夫人给的,便也被林如海说了几句慈母多败儿之类的话,却叫林夫人记到了本日。
黛玉便笑道,“谁说落不得个好,娘再风雅些,把您库里那套乐府诗集给我,您就是人间最好的人了。”
这说的倒是林夫人的嫁奁,乐府诗集原是北宋时候编辑的,传播至今,多有流轶。林夫人娘家先祖原在战乱机会缘偶合得了这一套古书,也没多正视,厥后林夫人出嫁,便给了林夫人做嫁奁。只是林夫人出嫁后不久,便随夫到了南边,这些不便带走的陪嫁,便也留在了都城老宅,前些日子正巧叫黛玉见着了,便缠着林夫人要。
那女伴计便笑道,“别怪奴家无礼,实在是奴家见地少,竟从未见过像女人一样的人物,实在比划上的美人还都雅些,一时竟看的呆了。”
这原是有原因的,靳家虽是林如海母家,偏又不是骨肉亲眷,论情分,天然是隔了一层的。加上林氏佳耦回京已久,多多极少已体味了京中这几年产生的故事,天然也晓得西宁候府这几年来在京中远不算对劲,靳候在朝中并无实职,虽有昔日祖上打下的根底,却并不算安定,独一的一个嫡子又不大出息,若没甚么助力,这爵位还真不必然能稳妥的传下去。
林夫人说是有事,不过只是遁词罢了,谁料出了靳府大门,不过行了一条街,马车便停了。本来事不刚巧,前些日子安然州知州犯了事,被派去的钦差抄了家,又牵涉出了很多人来,圣上发了怒,令其游街示众后发配边陲,现在街上挤的都是看热烈的人,林家的马车天然行不畴昔。
这宝祥楼原也在开了有十来年,算的上是京里的老字号,原也运营的不温不火。谁知前些大哥店主过了,新掌家的少店主是个飘荡后辈,生性豪放,惯爱风月,又没人能辖制他,是以叫他把本来家中的财产皆换做了现钱,随便花消。
话虽如许说,但是林夫人本就与靳家不过些许面子情,兼之因着靳夫人侄女,周贵妃亦得了恩旨,许她回家探亲。这诸人话题就绕不开探亲一事了,又有那功德的想起贾府亦有位新近得宠的贤德妃,又问起贾府那探亲预备如何。
林夫人既说了要去这金饰铺子,天然有小厮忙忙骑了马畴昔叫人提早预备起来。这掌柜的原也是做买卖老道的,晓得这些娇贵的官家女眷夙来不见生人,又成心凑趣,便要闭门停业,用心只等主家过来。却被他女儿阻了,道,“来的是新店主,并非平常官宦女眷,想来更是情愿看到客人盈门,若铺子里空空荡荡,反倒显不出爹爹的本领。若要避讳生人,后院也有饮茶小憩之所,我带几个丫环奉侍足以。”掌柜的因换了新主家,本就有些惴惴不安,唯恐失了生存,听了他女儿的话,也觉非常。便只叫人把后院原只接待高朋的房间清算的妥妥铛铛,又亲身去查了一回铺子里存的邃密金饰,珠宝玉石,将积年的账册预备出来,又叫人去烧滚滚的水来预备泡茶,旁的倒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