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管事都是机警的,见贾赦如此,想着应是老爷没见到哪家亲朋亲眷的贺礼,忙道:“老爷,这几日访客浩繁,另有几位下了拜帖约着过几日再来府上,前几日老爷瞧了说稍稍放放,不如我现在也给老爷取来瞧瞧?”贾赦一听,脸上的怒意淡了些,忙点头道:“速速取来。”管事一溜儿小跑将拜帖捧了来,内心祷告,这回可千万要有了,要不然还不知老爷会气成甚么模样呢。管事将拜帖毕恭毕敬呈上,贾赦一把接过吃紧瞧了起来,拜帖本没有几张,不消半晌贾赦便瞧完了。只是此时再看贾赦神采怒意清楚。管事内心暗道不妙,本来府里有了天大的丧事,这几日老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本日竟然动了怒,天然是活力不小。果不其然,贾赦伸手便将桌上的茶盅一把扫到地上,道:“这茶如何泡成如许!竟一点滋味也没有,再去换了来。”管事内心暗叹:老爷你活力便活力,这杯茶您但是一口都没喝呢。不过也只敢本身在内心念叨念叨,哪敢出声,忙将碎茶盅捡了出去。刚出屋就闻声贾赦本身本身念叨些甚么“白费你自为人师”、“一点礼数都不懂”之类的话,管事自是不敢多听忙去再泡茶。
本来彭泺与贾赦友情甚少,早些年另有些旧事耿耿于怀。后因贾瑚拜彭泺为师,外加彭泺本是贾赦老岳丈的对劲弟子,这几年因贾瑚之故走动频繁,现在倒是熟络的很,贾赦还言如果彭泺来府直接送来书房便是,不消持贴子来报。彭泺倒也不客气,有事便直接登府,本日便是如此。
此时管事提着食盒进了屋,又有下人支了桌案,这才将酒菜筷箸等一一端出。贾赦挥挥手,世人退下。贾赦也让贾瑚落了坐,贾瑚坐下与二人添酒夹菜。
三人一起进了屋,贾赦本来连头也没抬。脸上还是有着怒意。见贾赦如此,彭泺倒是率先开了口道:“如何大喜的日子,反而还苦着张脸?”贾赦听了这话猛地昂首,一指彭泺道:“如何是你?”彭泺一笑道:“为何不是我?”说完也不与贾赦客气,直接落了坐又对管事道:“叫瑚儿来,说我来了。”
三人吃喝了一阵,彭泺才道:“本日来府上一来是与我这徒儿道贺。二来便是与你等告别。”彭泺此话一出,贾赦与贾瑚都是一愣。彭泺笑笑道:“这有何可奇的,现在我也是想歇息歇息了,告老回籍回家教教书岂不是乐事?”
贾瑚听言忙起了身,彭泺却摆摆手让贾瑚坐下慢慢道:“瑚儿,你这弟子我本不想收,但耐不住我恩师拜托。想起第一日见你倒好似瞥见我小时候拜师一样。如此也算是一桩缘分,才有了你我师徒一场。现在我已不能再教你甚么,若论学问,你在我众弟子中是为优良但不算俊彦,但你脾气本性倒是甚像我,故而也让我格外正视。现在你学成文技艺,货与帝王家。我也不知今后是福是祸。但你需服膺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事理。没有一人能永立于繁华之巅。本日此时与你说这些话,看似有些败兴,但望你深知为师的一番苦心才好。”
“你那里有脸面说这等话。你堂堂一品大学士那里还用打我的秋风?何况这些都是给瑚儿道贺的礼你也美意义开口。”贾赦抓太小酒坛饮了一口道:“你不提也就罢了。好歹你还是瑚儿端庄拜过的夫子,旁人不来道贺使得,独你不可。这几日慌乱,本日我坐下一翻礼单才想起你竟没来。我本觉得你不喜闹,应是过几日才来。成果帖子翻了个遍竟都不见。如此你也美意当人师?一点礼数也无?真是气煞我了。”
彭泺笑着道:“这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不过是几日没来,你倒是大有长进了。抱怨起人倒是句句实在。我这当夫子收了束脩的,弟子被赐婚怎会不来?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罢了。”彭泺晃了晃手中的酒坛道:“这不是还送了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