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骥欲先母亲一步下船去安排诸事,谁知船梯刚搭好,光王府来接他们的人便大步走了上来,严骥见他约莫三十多岁,身着繁华不说,更兼气度不凡,样貌又和母亲有五分相像,不由一怔,不知是王府哪位主子。
林黛玉将复书悉数清算好用匣子装了,奉给明依澜道,“虽是严哥哥给我讲的功课,到底是外男的东西,不便带去林府。”
明依澜见林黛玉看着复书久久考虑,搂了她来道,“他们男孩儿天然看的高些,叫我同你说,这齐人若真有一妻一妾,倒也不是不成能。这世上单有一种人,大要鲜敞亮丽,口中舌灿莲花,若家世好些,或是对女孩儿体贴些,更是不得了,他如果以一个皮郛骗了妻妾返来,待得暴露肚里黑心子,万事都迟了。”
林黛玉听她们有闲事,起家要辞职,明依澜却道,“无妨,也不是甚么大事,左不过将军府的糟苦衷儿,畴前你母亲也晓得的。”
这一艘官船虽只要两层,船身却不小,林黛玉同博平郡主中间足隔了有三四间房。博平郡主正在喝茶,见了林黛玉忙让她在身边坐下,笑道,“可都安设好了?”
“郡主何必来笑我,总有严哥哥金榜落款的时候呢。”
他最后写道,“此其为满足之道也,一句道尽天下苟求繁华之肮脏。”
林黛玉看她们繁忙,内心想起母亲曾说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恶劣非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宠嬖,无人敢管,这表兄也不过和严骥普通的年纪。
林黛玉不解,“探花娘是个甚么称呼?”
刘嬷嬷忙凑趣道,“林蜜斯这是童言无忌,自来童言无忌最是准的,郡主就等着当探花娘吧。”
“这是孟子里的一篇,我也只记得个大抵,无事的。”明依澜道,转头见林黛玉手上刚好拿了一本孟子,笑问道,“既捧着孟子,黛玉可晓得这齐人有一妻一妾的典故?”
“借你吉言。”
明依澜平生但愿都在这个儿子身上,刘嬷嬷天然也格外体贴严骥一言一行,此时大爷不过九岁,说出甚么妻妾的话。
“还在清算,乱哄哄的。”林黛玉笑道,“郡主这里倒是平静。”
严骥回道,“若无妾,妻与谁说疑,又与谁相泣,齐人亦只能骄其妻,不及骄其妻妾,很有虚写,逼真尽态所故。此章或与前章相连,若批齐人,难道漫骂齐王?君子开阔荡,小人常戚戚,齐王以王者之尊派人窥测盯梢孟子,实小人也。”
林黛玉想了想,点头应了,提笔写了两个不懂之处,一是不懂为何齐人穷到要乞食,另有一妻一妾,二是为何孟子未对其作攻讦。
“我尚未出孝,怕是对郡主不好。”林黛玉推让道,“和郡主一条船已是非常过意不去了。”
船靠了岸,光王府有人,荣国府也有人,岸边好不热烈。
“探花郎的母亲身然是探花娘了。”刘嬷嬷道。
“嬷嬷去帮着清算东西吧,别在这里说嘴了,叫人家主家闻声。”林黛玉忙制止她。
“我不讲究这个,你母亲是我好友,若嫌弃你这个,我成甚么人了。”明依澜佯怒道,“你别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费事,不肯来陪我。”
谈笑间,博平郡主身边的亲信刘嬷嬷出去道,“郡主,大爷说事儿之前就已包办好当了,只是一时忙着王爷的寿辰倒忘奉告您了,叫郡主别担忧。”
旁的不说,端看他的字已是铁画银钩,风骨初露端倪,林黛玉自惭本身的簪花小楷虽娟秀,却不比他有大师之风,每日又多加了一个时候习字。
刘嬷嬷说了几句买地卖地之类的事,有些游移道,“我临走的时候,大爷感慨了一句齐人有一妻一妾,这……郡主,您看着可不会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