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君笑道:“我让你找个舒坦处所吃东西,你倒赖我赶人,但是冤的都没处喊去了。”又向强氏道:“亲家奶奶别见怪,我年纪老,坐不住,顺手抓由头打发往别处去,可不是真的赶你们。且容我脱个身,等日中午再一起吃昼饭。”
强氏抚着女儿,连连点头,说:“好,好,不委曲就好。”只是听到末一句,抚着她背的手就不知如何僵在那边。范舒雯不觉,兀自偎着母亲撒娇。范氏在旁看着,窥破心机,尽管咬着嘴唇暗笑。公然一会儿强氏便问:“你婆婆……真的事事都对你好?”舒雯点头。强氏顿一下,又问:“那跟我比,谁更好?”范舒雯再没推测这一句,惊得昂首。中间范氏早忍不住大笑起来,捶着本身腿又笑又咳,只道:“好个大嫂子,你还能不能更有出息?”强氏也忍不住脸皮发烫,见她笑得恣肆,撇了范舒雯,红着脸就过来揉她,嘴里道:“你笑我?你闺女出嫁,不也是担忧这个担忧阿谁?前头两个就不说了,我只等颖儿出嫁,再笑你!”说话间就笑扭成一团。直到春杏过来传洪氏的话,说洪冯氏所托之事俱已谈妥,问范舒雯等是否一起畴昔澄晖堂,三人才忙各自清算了,到洪氏院中,然后再往吴太君处。昼饭毕,相陪吃茶说话。下半日各家客至,强氏、范氏遂同洪氏等一道儿出面接迎,茶叙接待不提。
吴太君笑道:“坐下坐下。又多礼。好丫头过来,奉侍你太太坐稳了吃茶。”一边就向强氏和范氏道:“好丫头的侄子,看上诸暨寿家的女儿,恰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婚事。她太太欢畅,又怕忽视了人家女人,请到我这边来保媒提亲呢。”强氏和范氏闻声说,忙站起来讲恭喜。洪冯氏从速撇了茶杯行礼。话还未毕,章太夫人并黄幸之妻王夫人就到了澄晖堂,身边还跟着一个章舒眉。吴太君就奉告章太夫人、王夫人此番所请之事,说:“这个我交给你们,帮亲家一应办好了,我再谢你们。”
洪冯氏连声说:“都有都有。”俄然看到强氏和范舒雯,话音一顿,脸上也迟疑起来,道:“只是你那一份要小些,由哥儿媳妇的多些。”章舒眉当即拽了她衣服喊不依,道:“外祖母喜新厌旧,有了嫂子,就尽管疼嫂子了。”
吴太君大笑道:“我还觉得你是至心来给你妹子帮手,没想到真正惦记的是这个。”因叮咛大丫环腊梅:“去小厨房把明天的粉冻都装了盒子拿来。”然后对范氏道:“都说天子也不差饿兵。恰好上半天的客也都对付完了,你且先拿这些吃个过瘾,顺道存足了力量,等下半天再来我这边帮手支应如何?”
范氏笑道:“才说老太太不会赶人,这会儿就赶人了。”
吴太君笑道:“哎呀,看看,连你也拘紧起来。实在都是一家子亲戚骨肉,凡事安闲些才是端庄事理。如你妹子如许的,尽管坐了吃喝,最好。”
范舒雯伏在强氏怀里,道:“母亲放心。我在这里一应皆善。公公婆婆待我也跟自家女孩儿一样。我晓得的,要不是大奶奶,如何每次用饭,面前都是喜好的菜?我进门还不到二十天,新衣服已经做了五身,各种时新花色的布料,织锦、缎子,塞了两箱子都不止。请关先生给我看诊,怕我不惯吃药,拟了七八种点心蜜饯的方剂,轮番做了送来我这里当零嘴。另有在姊妹妯娌们跟前,也是每一次都先顾着我,言语间给我做脸,替我撑腰――母亲说我委曲,这是母亲偏疼我、心疼我,实在端的一点都不委曲的。婆婆待我,真的和母亲是一样的。”
强氏笑道:“我这不是白叮嘱两句么。在家千日好,出了门,到底是给别人做媳妇呢。”忍不住拉了范舒雯的手,仔细心细问她婚后好歹,丈夫公婆如何相待,又是章家这边的起居时候、行动常例各种。范舒雯一一奉告了。一向说到平常的茶饭汤菜,范舒雯道:“饭菜用料大多平常,我嫁过来这十几日,也没见过甚么海参鲍鱼、鱼翅燕窝之类,菜肴羹汤还是以素为主,每餐的大荤限定了止一道。但非论菜肴点心,每样都整治得非常精美,单是看着也让人表情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