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前面报说:“大老爷、二老爷同着林姑爷等来存候。”黛玉赶紧起家,侍立在旁。邢夫人、王夫人、薛阿姨等带着众闺秀到前面暂避。迎春、探春、惜春等久闻这位姑父大名,却都从未见过;虽说与林黛玉数年同住同业、一起长大,由其女可见其父,但是究竟不是看到的真人。现在闻声林如海来给贾母存候,不免都起了猎奇之心。只是到底闺阁少女,不敢冒昧,跟着母婶坐在前面,目光斜移罢了。唯有王熙凤,公开站在隔断的门槛子跟前,从珠帘裂缝里向外不住打量。
王熙凤鼓掌笑道:“这敢情好。我正想着要寻一个甚么话,好从老祖宗这里脱身,同林mm另有姊妹们玩耍分东西去呢。老祖宗竟先说了,可见洞明烛照,最能体下恤幼、慈垂怜人的。”说得世人都笑起来。一群姊妹妯娌闹哄哄往贾母中间屋里去了。邢夫人自回家去。王夫人、薛阿姨两个同回。
说得贾母哈哈大笑,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猴儿越来越没端方了。如许的话也幸亏出口。”说着,想想又忍不住笑几声,点头叹道:“你林姑父的目光,天然是不差的。看着小章相公,再看你mm,就忍不住想到二十几年前,你祖父给你姑父、姑妈定下时候的模样。”
林如海一听,内心明白,笑道:“这个是正理。你二舅太太此番是归省来的,正该先往靖昌侯府去。你四婶母的娘家也在都城。更不消说你大姐姐,恩平侯府迟早要遣人来。这两日原是最忙的时候。摆布此后就在这边,等这一阵子畴昔,大师都得闲了,你们小女人家再聚也是一样。”又道:“明朝去外祖母家里,那边的姊妹姑嫂,到时也一道儿都聘请过来,才是热烈。”
林如海笑道:“是我外祖那边的两个子侄。”章回与章程就上前,拜见贾赦、贾政。林如海在旁说了两人的名字、年纪、举业,道:“明春会试,都要了局一搏,是以母舅、表兄弟们托了带上京来。”又指着章回,向贾琏道:“在扬州时,大侄子和怀英就了解,我记得你两个还颇对路,措告别事相投。”
林如海向黛玉说道:“现在我们在京长住,等过两日家里都清算安妥了,天然要请舅老爷一家过来。你到时给姊妹们都下个帖子,就像在常州时姊妹们请你一样,或是会个茶宴,或是起个雅集,权当夏季里消遣,也先尽一尽地主之谊。”
章霂传闻,忙道:“必然是宣召陛见的闲事。当即便去。”
及至荣禧堂,见到贾政、贾赦、林如海等。贾政因有贾母言语,且不好当着妹婿发作,含混带过,就命宝玉拜见姑父。林如海对宝玉早有听闻,见少年郎描述昳丽,端倪多情,虽是见多识广,心中也忍不住赞一声“好面貌!”再听声色清圆,言辞高雅,礼节举止也无一弊端可抉剔处,不免就暴露笑容来,向贾政道:“存周公然是有福的,这一个芝兰玉树,真真不凡。”
却不晓得这边章回也吃了一惊,心想:“世族大师公子见过很多,但是只论鲜艳娇媚,却无过于面前者;且他年纪尚幼,不知假颜矫饰,所思所想尽现眼表,犹是一片赤子的烂漫天真——怪不得祖母长辈疼惜娇纵,宠溺非常;就连其父脾气端方呆板,当此一子,也不免透暴露垂怜神采来。”因而温言与宝玉见礼叙话,又有贾琏殷勤,章程见机,不大一会儿,就天然靠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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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传闻,公然欢畅起来,笑道:“你这猴儿,只惦记我,连礼数都健忘了。跑出来可见过你林姑父未曾?”才跟林如海赔罪,指着王熙凤道:“这是琏小子家的,为的年纪小,冲撞莽撞了一些,止孝心上头是极实诚的。姑父担待她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