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珍珠本是范夫人奶母芮嬷嬷的孙女儿,自幼便在范夫人房中,虽止十五六岁,最是眼乖邃密,殷勤体贴之人,故而范夫人特地派了她到谢楷这边奉侍。先头见谢楷看书,她就坐到外间榻上拿丝线打络子。现在听得脚步声响,早抬开端来,待见他行动,当时会心,走出去处那两个笑道:“顺儿、凭儿,你两个也忒无礼了!就在这里肆意,又尽管吃东西取乐儿。还不快些出去回话?”
一言未了,中间珍珠、顺儿一起推他,一边笑道:“这小子但是没端方疯了!那里有这般群情别人家太太老爷,又这般跟公子爷们儿说话的!”珍珠又捶他一下,顺手拿两个核桃塞嘴,道:“还不快歇了嘴,细心吃你的吧!”
珍珠回道:“这两个俱是一甜一咸。甜的是蜜渍的。那咸的梅子是盐渍的,很有些咸酸干劲。橄榄倒是配了十好几样药草制成的,入口味道冲,又有些辛辣,但对吃了酒肉、须醒神克化的人是顶好的。”
那凭儿自不知贰心内里一时诸多想头,听到这般说,只当是至心嘉奖,顿时就得了意,笑道:“就是少爷这句话。我们每日在家,跟出去的少,但是老爷太承平常便不消人?家里短长,人来人去,我们也都跟着看着,天长日久的总也能长些儿见地。章家大爷、大奶奶常来常往,我们不时见着,天然晓得。真真是老爷太太普通的高贵好人儿,模样又清俊,言行又利落,待下又慷慨广大……”
谢楷笑道:“今晚正饮了几杯,也难为她操心。”又问:“栗子但是糖炒过的?我就爱吃甜。”珍珠笑着点头,便取过几个来,一个个剥了给他。
谢楷鼓掌笑道:“你这个主张好,就听你的罢。”一边说着,一边自家策画那肚皮经道:“我这是头一返来常州,各处的长辈叩见,施礼问安的就不说了。倒是该趁着春暖晴好,把延陵城里里外外那些名胜古迹去游一游、看一看。到时少不得要烦劳章怀英。再有母舅跟他父亲这般好,前面跟着一同往他府上去的遭数也只会多,不会少。”因而转头向那两个小子说道:“你两个既晓得章家,又经常来往、晓得行动端方,今后都要及时提示、指导给我才好。”
那凭儿笑道:“表少爷感觉不信?但就随便问这延陵城里哪一个,都晓得我们老爷和章家大爷最好。不管诗会、书社、琴棋雅集,或者天宁寺里谈佛说法,白龙观中论道讲经,又或者城外踏青,运河边游兴,关帝庙旁灯市夜集,老爷都是同的章家大爷一道。常日两家子走动也多,每月里少说也要相互走个五六七八趟的。碰到老爷或章家大爷有兴趣的时候,接连三日五日地畴昔过来也是有的。夏月与冬月里,或是老爷邀了章家大爷到城外庄子里住,或是章家大爷请了老爷往他家庄园里去,十天半个月,便整一个月都在一处也不希奇。老爷凡是得了奇怪物儿,吃的玩的赏看的,能分的需求分与他一半;章家大爷那边也是。乃至连府里用的下人也是一样。我们府里现掌勺的班徒弟,最能做各色菜蔬药膳,就是章家大爷传闻太承平常用半斋,三女人又是拿药养大的,因此特地挑了他野生的好厨师,一家子连着契一起送过来。老爷承情不过,刚好他府里尹总管的侄子讨了我们太太陪房家的周大姐,老爷太太便叫更多陪了一房畴昔。我们太太和章家大奶奶也好,两下经常走动,人前人后都极亲厚,客岁更结了干亲,三女人赶着望大奶奶叫阿姨,按着常州地头的风俗端方,已经是一家人了。如此各种的也说不尽,表少爷竟还不晓得呢!”
谢楷笑嘻嘻摆手,叫三人坐下,又让安闲吃零嘴儿。然后渐渐问顾府里人丁,大家爱好、职责管事、常日里环境照顾。又问下中午候范夫人遣潘华家的送来的东西,衣物册本安设,以及见礼打赏的银钱等事。珍珠一一答了,说家里的白叟并几个管事本来都要亲来施礼,只是上房里老爷太太留饭,时候晚了,故不敢扰,约了明日再来叩首拜谢。向谢楷转他们的话说道:“几个都说,千万谢爷的赏,当不起爷的问。凡有甚么事情爷尽管叮咛,小的们随时贡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