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会不会待人接物的题目,也看到过会商。我是以为她必定很擅善于这一点的。只是,能不能和愿不肯的题目罢了。
林如海顿时就发笑,脚直颠了几颠,说:“这话混闹。老爷太太房里的事情,如何就传得满府?”又想了一想,向王嬷嬷道:“现在家来,你还是管着大蜜斯屋里。有甚么不晓得的,直管问伍嬷嬷;再有拿不准的,直接来回我。再有,此次从都城那府里来的,不拘男女,把名字、出身、在那府里都做甚么、每月多少例钱、先前有没有跟出过门,统列一张票据出来。跟大蜜斯的不准落一个,跟贾家琏大爷的,你晓得一个就算一个。写好了拿给伍嬷嬷。就止这桩事情,去吧。”
伍嬷嬷叹道:“公然还是大蜜斯的孝心。如此恰是正理。就叫他们多待一待不急。”便请两位姨娘屋里绣墩上坐着,本身引着黛玉往东配房里洗手净面。
作者有话要说: 翻了一下《红楼梦》原著,关于黛玉对家人先人的祭奠,只在六十四回《幽淑女悲题五美吟》内里提到一笔。只在林如海、贾敏的忌辰,贾母让人筹办好东西给黛玉停止私祭。贾母再悲伤女儿早逝,贾敏既然出嫁,就不好再受贾家的香火;而黛玉固然是亲生女儿,但在贾府毕竟是客居,她年纪小,这些事情又老是忌讳的、不便利的。以是这里特别写一段,只为顾恤黛玉寄人篱下的心伤无法。
林如海便低头考虑计算,道:“这兰哥儿也好有十岁了罢?却不知才学如何。”见王嬷嬷现出难堪难堪色彩,遂便笑道:“罢了,不是问你――这个想也不是你能晓得的。只是那府里,都说公子小爷中谁书念得最好些?”
王嬷嬷点头道:“未曾如何传闻。那府里老爷们都不太管哥儿们读书的事。政老爷常日也多只跟几个清客相公在书房里谈诗论文,只每旬问一两次宝二爷的功课。倒是先珠大爷留下的兰哥儿,政老爷常叫抱到书房去。”
王嬷嬷听了,就应一个“是”,又给林如海磕一个头便出去了。林如海又叮咛伍生:“这件事情,你跟你家的都要上心。好了,也不消你多说,我这便去睡。你帮我看着钟点儿,等两刻钟就叫我起来。别的也记得叫人去看表少爷午休起来没;若起了就请他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这小佛堂就在桐花院后的一个小套院。也不大,止一间正堂;屋前有一带紫竹环绕,院里有一洼半月浅池,并有一条半尺宽的放生渠通到内里河溪。佛堂里头正前供的是一尊黄白玉的弥勒,坦胸盘腿,笑容可掬,乃是林家五代的家传世供。本来当年世祖天子龙潜之时,林氏先祖佐之以谋,屡建奇功,为贼逆蔡骧深嫉悔恨;一年腐败回籍祭祖,被蔡氏设想,要掩杀于偿还途中。仓促之际,奔入土庙,藏身弥勒供桌下一夜,直至天亮世祖援人赶到方才得出险境。故而世祖正位,林氏得爵后,便为扩修古刹、重塑金身,又在自家建小佛堂、请弥勒像供奉。黛玉小时也被林如海带到此处报告先祖事迹功德,现在想林如海大病能够得愈,亦可见神佛先祖庇佑,故而一发恭肃神情,拈香祝祷、诚恳礼拜。
一时就回到桐花院。候着的世人又要上来施礼存候,黛玉便请伍嬷嬷传下话去,只说:“大师的诚恳,我都晓得了。大师都是家里奉侍的白叟儿,母亲去后,父亲全仗着你们守住家宅安然。我虽年纪小,几年间又在外头,也晓得你们的忠诚贡献、恪守本分。只是本日我才家来,时候仓猝,如此回礼,倒显得我不敷慎重,也孤负了你们的恭敬。只等过两日父亲大好,再从安闲容见面,并给你们伸谢。”世人见说,这才罢了,但到底都在门外磕一个头才各自拜别。这边黛玉换过一身淡粉色纱裙,重新梳了髻,用一支米粒衔珠凤头钗簪住。对镜子看过,见再无瑕疵,便催着伍嬷嬷等仓猝忙往林如海现在养病的小院既泊月堂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