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浅笑点头,道:“恰是如此。姓氏之‘丘’加‘邑’部,乃是十三年前事;十五年前的字据,又如何写出‘邱’这一字体?可见必是先人捏造无疑。”向殷陆道,“殷老爹,可见是你一句话,点醒这番见地。”
谢楷、殷陆一听,顿觉一凛,随即连连称是。三人又做一番商讨,打算周到,这才从配房往正屋寻黎先生去。
章回点头不答,一边口中默念,一边负手在身后踱步。谢楷只听他几次念着“立此为据,景定二年玄月”与“曹醉猴,景定三年正月;孙有,景定三年七月”,不由悄悄问殷陆:“怎的?这时候银钱不对?不该这么高的利?”
殷陆也悄声道:“若以行市,这利钱在十五年前也算是高了……”
一句话未了,章回突地一鼓掌,回身逼到两人面前,笑道:“殷老爹,公然还得是你!这不对处,公然叫你找着了!”
殷陆闻言欣喜,谢楷更是奇了,一把抓住问道:“甚么?莫非这利钱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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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厥后,因为要避孔子的讳(孔丘),以是天子命令写文章的时候要缺笔,并且姓氏不能用“丘”了,要用有右耳旁(也就是“邑”这个部首)的“邱”。这个风俗持续下来,我们现在也就风俗了“邱”这个姓氏,比如邱少云。
谢楷道:“这些算是清清楚楚,又那里不对?”
谢楷一愣,但随即想起:“不错,恰是如此。为避贤人讳,誊写行文,‘丘’需缺笔。同时《百家姓》中‘丘’改成‘邱’,借邑部‘邱’之字形——啊!”说到此处,谢楷猛地大呼起来,拈起桌上字据,直指此中保山一栏名字。“邱茗端,邱茗端,此处‘丘’右有‘邑’,恰是一个‘邱’字!但是上皇令避贤人讳的旨意在景定四年才发,这小小的乡塾塾师竟有何本领,在景定二年玄月便得知上意!”
殷陆点头称是。又问:“但是黎先生如何说?”
谢楷笑道:“想来不是不对,而是笔墨粗糙,不堪入你章回章相公之目。但便是这等浅薄笔墨,也可知霍家父兄程度凹凸,难怪年近天命,还是个摸不着府院门的童生。”
谢楷脸上带笑,问:“但这一篇与你所谓字据上的要紧缝隙,又有何干系?”
殷陆闻言稍显忧色:“少爷这话很有理,无妨竟奉告李书办去?”
章回道:“且慢。不忙。”向谢楷道,“这字据是李书办送与黎先生辨别真伪,我等既看出马脚,无妨先与先生说了,再转致李书办处。再者,这字据上虽笔墨上一时有误,但墨色纸张竟连先生也不能立时认出,可见不是平常手笔,更不是等闲能得来。故而此次霍掌柜官司若要全胜,或还要防备些波折。”
殷陆一起听来,已觉目炫神摇,但朋友无碍,一时笑容满面,满口应道:“恰是,我这便与他去说!”
谢楷顿时髦致起来,忙催促快说。章回虽未说话,也谛视殷陆。殷陆这才将霍言道油铺官司一事重新至尾细细讲起。末端说:“这字据证人俱全,若如果旁人,说没有一丝半点迷惑之心,那定是不能的。但是这霍掌柜是我们家常来常往熟了的,为人也仗义大气,家里那位徐氏奶奶也是个实诚贤惠人儿。故而如何想,这场官司都有蹊跷。但偏有这么个字据,实在叫人摸不着脑筋又无可何如。”
谢楷笑道:“公然不错。殷陆,你且归去,速速奉告老友,免他担忧。”
谢楷却道:“我看也一定。霍家景象若真如你说,老爹、兄弟俱不成器,言行多有放肆不堪,其邻里便该有人晓得当年景象,是否家有百两之余财。又有霍言道盘下油铺,固然老刘掌柜不在,其左券、见者俱应还在,也可为证。再有他浑家徐氏,既偷当了金珠,不管赎回死当票据须在,也可设法寻出。几下累加,便晓得财帛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