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理睬避得老远,小声儿说话的周瑞同农庄管事,贾小环手脚利索地从马车上蹦下来,又回过身来伸手去扶赵姨娘。赵姨娘则是被他吓了一跳,一样利索地下了马车,点着儿子的脑门儿经验,“个小混蛋,这多高的车,都还没停稳呢,你也敢跳,若摔着了,可没人给你揉……”
再者说,即便是留着环哥儿又如何呢?二太太有衔玉而诞的宝玉在前头,环哥儿那样的出身,又已被赵姨娘教歪了性子,他即便活到长大成.人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越得过宝二爷去?那不是开打趣么!
“我们这边儿,一向都没人过来知会么?不但是老太太那边,便是琏儿媳妇也没派人来?”贾赦坐在饭桌上,问劈面神采丢脸的邢夫人。
待她扯着嗓子骂了一通以后,仿佛内心的气顺了些,也顾不上本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反拿起块点心就往贾小环的嘴里塞,口中仍兀自嘟囔着,“既有这点心,你还不从速吃,今儿这都一天了,也没用上一顿端庄的饭,你这才多大的身板儿,饿出个好歹可如何好哟……”
只是,即便大饼卷肉就摊在面前,这佳耦两个却又那里有胃口。
……
黑暗中,周瑞是将话都听出来了的,却并没有急着表态。若单只一个赵姨娘倒还罢了,可这内里另有个环哥儿,这便让他有些踟躇了。毕竟那也是主子,暗害一个家生子出身的姨娘,同暗害一个主子,这罪恶的大小但是天差地别的。他周瑞,并不想沾这个手。
说到这儿,她下认识地往周瑞身边凑了凑,抬高声音道:“出来之前,太太但是有话交代,那病非同小可,叫咱俩细心照看着环哥儿呢。我想着,太太的意义大抵就是,那两个既然都已经出去了,如果能不返来就菩萨保佑了。”
“可不就是如此,不然……”邢夫人狠狠地揪着帕子,不然她也不会又惊又怕,连带也气得不轻。
他们那小院儿里的点心,不过都是些放了两三天的劣质货,都是别的主子不要的,才会被拿到他面前的。但也幸亏另有这么些点心,也才气让娘亲在这当儿垫垫肚子。早两三天的时候,贾小环就记取这个事,留了很多能存放住的点心下来。这不,现在就派上了用处。
周瑞家的到底是个女人,又是能在主子跟前儿服侍多年的,心细。即便本日慌乱惊惧非常,但该有的筹办倒是没忘。固然出府的动静来得仓促,又是那样一个凶信,但到底是带上了干粮的。她家厨房新烙的大饼同酱肉,比起贾小环母子两个的干巴点心要强很多。
自打给小鹊用了牛痘,贾小环便算定他们娘儿俩怕是在荣国府呆不久了,却不知会被送到那边,又是由谁押送的。但是,以贾母和王氏以及荣国府那些下人们的尿性,想必没有哪个会将他们母子放在心上,更不会有哪个在这时候还在乎他们的饥饱。以是,这会儿必得要独立重生才行。
“本就该如许的,身上染了那样要命害人的病,就该一把火烧了洁净。”周瑞家的对此十二分的附和,赶紧又道:“实在,又何必将她弄出城来,早早就一把火烧了,岂不更洁净,也不消再……”害得他们两口儿担这要命的差事。
这边马车上,母子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垫肚子,那边那车上的周瑞佳耦两个倒是愁得双双食不知味了。
周瑞家的本还yu生机,可那一丝火气眨眼便被周瑞的巴掌和神采浇熄了。她强自忍住内心的委曲,忙前忙后地服侍好自家男人,待见他不再噎着又填饱了肚子后,方才挨到其身边,道:“当家的,我们还是得从速办完了端庄事儿,尽快回府上才行啊。”
马车从荣国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中午分了,待出了都城天气便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