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将小冠摘下,贾琏用手梳理了会儿散开的头发,感觉身上那种粘腻之感消了些,才挑着眉悄悄一笑:“那二太太可有相中哪家闺秀来坐这琏二奶奶的位子?”
贾琏慢条斯理的盯着本身左手上的扳指瞧了又瞧, 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叫边上候着听叮咛的兴儿都有些猜疑起来。二爷不是特地叮嘱过他们很多回, 道是德新堂那边都是顶顶要紧的事儿, 必须立即出去禀告的么, 怎的这会儿本身却疲塌起来。
贾琏的衣裳鞋帽一贯都是由翠儿管着,可儿翻起来就有些不顺手。贾琏转头瞧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就多问了一句:“翠儿呢?这是去那边躲懒去了?”
贾琏闻言一怔。他倒是记得贾珠宿世走的时候,身边是有四五个姨娘并三两通房的,只是这回老太太身子还没好利索,传出去,毕竟不好听,便多问了一句:“这当真是珠大嫂子的主张?”
可儿低头绞了动手里的帕子,才走近几步轻声道:“老太太房里有个小丫头子说,方才太太二爷出来今后,老太太跟二太太提及了二爷的婚事。老太太的意义是,固然姑太太成心为二爷在江南择妻,可二爷现在都返来了,再从扬州那边挑就不好相看了,不如我们府里也一起看着,看哪处先有了合适的,免得迟误了。”
瞧了可儿一眼,贾琏晓得这丫头是为了老太太、二太太超出贾赦邢夫人暗里说他婚事而感觉不铛铛,只是也未免太天真了些。二太太提的这几小我选,可不但是不铛铛那么简朴。镇国公牛家,那是第一等的墙头草,又比贾家的子孙还混账些,早就败落了。东平王府穆家,老王爷活着时还能算得上畅旺之家,可现在,在废太子宫闱之乱一事上牵涉的比贾家深很多的东平王府,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如果这两家女人进了门,天然在二房面前挺不起腰杆来,管家理事估计也不顶用。至于秦家,估计听着的人都当是理国公秦家,可贾琏一听就明白了,二太太说的是上辈子的蓉儿媳妇秦氏。
可儿踌躇了下,声音不免更低了些:“二太太起先说了牛国公府家的女人,是牛家大爷膝下的嫡出,老太太说女人虽好,牛家大爷却太荒唐。二太太又提及穆家的孙女儿,老太太说那家人常日里没来往,也不允。厥后二太太提及个秦家的女孩儿,许是理国公府上的女人?道是德言容功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又说东府敬大太太也瞧过的,只是年事小了些,且要等几年,老太太没回声倒也没否,不晓得是如何个章程。”
论理大房老爷太太都在,如何也不该是老太太和二房太太筹议大房少爷的婚事,可这府里一贯如此,怪事儿多了,便成了理所当然了。
可儿一面仔细心细按着配色挑了一身衣裳出来,一面就撇着嘴回道:“方才二爷睡得苦涩,翠儿出去时就没同您说。是珠大爷院子里的姐姐来请,说是珠大奶奶做主,又给珠大爷抬了个姨娘,想弄个小席面在自个儿院子里热烈一回,翠儿就替我们去了。我感觉等翠儿返来也来得及,便没急着提。”
这事儿可儿已经听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传闻是昨儿珠大奶奶在太太身边立端方的时候收的房。二爷也晓得,这类事儿,在府里那里是捂得住的呢。只是珠大奶奶贤惠,归去以后就汲引了那小蹄子。倒是珠大爷昨儿夜里仿佛有些不利落,惹得老太太、二太太都不太欢乐,也不如何有面子,多亏了珠大奶奶做脸。”
就说眼下,贾珠但是本年秋要了局的人,都这会儿了还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姨娘,日日闭门苦读,身子骨能健壮了才怪。偏贾母王夫人平时将贾珠护的眸子子一样,这会儿倒放手不管了,真真是一家子胡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