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听,一双本来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完整冷了下来。不早不晚,恰好是这个时候提起了他的婚事,清楚是老太太感觉他翅膀太硬了些,怕姑父姑母为他遴选的妻室过分与本身一条心,到时候伉俪两个一齐不受辖制,才想着釜底抽薪。如果府里真为他挑出个面上没弊端的,姑父姑母还能硬扛着分歧意不成?说到底,这边才是远亲的祖母,扬州远在千里以外,救不了近火。
刚巧去抬水的婆子在门外恭敬给贾琏问好,道是水已经备好了,贾琏也就不再管这些闲事,自去沐浴换衣,筹办带上两匹纱走一趟德新堂。
这事儿可儿已经听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传闻是昨儿珠大奶奶在太太身边立端方的时候收的房。二爷也晓得,这类事儿,在府里那里是捂得住的呢。只是珠大奶奶贤惠,归去以后就汲引了那小蹄子。倒是珠大爷昨儿夜里仿佛有些不利落,惹得老太太、二太太都不太欢乐,也不如何有面子,多亏了珠大奶奶做脸。”
缓缓将小冠摘下,贾琏用手梳理了会儿散开的头发,感觉身上那种粘腻之感消了些,才挑着眉悄悄一笑:“那二太太可有相中哪家闺秀来坐这琏二奶奶的位子?”
贾琏的衣裳鞋帽一贯都是由翠儿管着,可儿翻起来就有些不顺手。贾琏转头瞧见她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就多问了一句:“翠儿呢?这是去那边躲懒去了?”
可儿一面仔细心细按着配色挑了一身衣裳出来,一面就撇着嘴回道:“方才二爷睡得苦涩,翠儿出去时就没同您说。是珠大爷院子里的姐姐来请,说是珠大奶奶做主,又给珠大爷抬了个姨娘,想弄个小席面在自个儿院子里热烈一回,翠儿就替我们去了。我感觉等翠儿返来也来得及,便没急着提。”
只是这未免也贤惠的过分了。府里见多了面甜心苦的太太奶奶,倒是被这位菩萨似的珠大奶奶惊着了,今儿一早这事一传开,真是说甚么的都有。
可惜等贾琏歪着小睡半晌后起来时,大丫头可儿就一脸欲言又止的蹙眉瞧着他, 让他一下子便失了去换骑马服的兴趣, 意兴阑珊的成果手帕子抹了把脸, 无法问道:“又出了甚么事儿?”
一个芝麻绿豆官儿从摄生堂抱养的女人,能做建国勋贵家的承重孙媳,这就是让酒楼里的平话先生来讲,也不敢这么编的。可谁让这秦氏是个不能放在台面上明说的金枝玉叶呢。据贾琏所知,宁府那边能定下秦氏,还是下了一番苦工夫的。王夫人提到秦氏,八成是惦记取贾珠宝玉的出息,想谋齐截二。毕竟以贾家现在的颓势,王家、甄家的婚事都没成,熟悉的人家里也实在没了好人选。
贾琏慢条斯理的盯着本身左手上的扳指瞧了又瞧, 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叫边上候着听叮咛的兴儿都有些猜疑起来。二爷不是特地叮嘱过他们很多回, 道是德新堂那边都是顶顶要紧的事儿, 必须立即出去禀告的么, 怎的这会儿本身却疲塌起来。
踌躇好久,最后许是叫腹内的馄饨实在顶的难受, 贾琏哼哼着又给本身加了个软枕,有气有力的叮咛道:“奉告掌柜,那十匹香云纱都有主儿,我这儿另有好几匹宝蓝藏青茶青浅碧的,个顶个烘托男儿伟岸,别竟日里惦记取茜啊粉啊如许柔滑的,不搭的很。去吧。”
挥了挥手,贾琏就闭上眼养起了神, 筹算好好松快一日。这些日子京中很有些不承平, 明面上固然不显, 公开里诸位皇子倒是暗潮涌动,他在扬州时内心除了之乎者也贤人言就是铺子商路的银钱收支, 各地权势的消长, 回京这一起更是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好不轻易内表里外都临时没甚么用到他的处所, 再虐待本身未免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