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敬大太太那头暴露的口风, 贾蓉与秦氏的事儿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如何却俄然得了赐婚, 还点了甄家的庶出女儿?若不是甄应嘉炙手可热, 在金陵城说一不二,宫里的甄贤妃又是圣上的眸子子, 贾母等人几乎觉得宁国府要抄家夺爵了。
贾珠从小养的娇,老亲们见得也少,去了以后倒是被降等袭了侯爵的穆老太爷多留了一会儿,饮了几口酒,再返来秉烛夜读时就犯了咳疾,唬得服侍的姨娘丫头连夜就请了大夫来瞧,哄劝着贾珠服了药安息。
她领着人气势汹汹的去了,才发明贾琏的院子早就被一群婆子小厮围住了,连个缝儿都没给她们这行人留下。周瑞家的先还觉得是上房的人,细心一瞅才在一堆眼熟的小子里头瞥见一个熟人,竟是大老爷书房贴身服侍的。
等王夫人晓得了,叫了李纨过来一顿怒斥不算,还专门又请了熟悉的王太医过来,恐怕贾珠临了局有了甚么闪失。所幸贾珠只是偶感风寒,吃了几服药发了发汗也就好利索了,倒比一病很多日的贾琏还强些。
当年宫闱之乱时, 恰是宁国府那边当家的贾敬渐露峥嵘意气风发之时, 也曾深得废太子重用。贾代善活着时倒也直言劝说过, 可惜贾敬当时一心想要抖擞因贾代化过早离世而有些沉寂的宁国府, 并没有听出来。厥后贾代善也放手人寰,贾敬越陷越深, 直至太子被废,贾敬夺职。
谁知李纨才盛了一碗莲藕骨汤,就哈腰干呕起来,一碗浓烈的汤水半多数泼在了地上。贾母王夫人先是一惊,随即就是一喜,屋里知机的丫头早就小跑出去传话叫大夫了。
陪着笑容一探听,周瑞家的才晓得大老爷贾赦一听宗子抱病,就怒不成遏,点了几个积年服侍的老妈妈来教贾琏院子里的丫头端方,又派了这些小厮并几个粗使的婆子来,免得贾琏房里的丫头不平妈妈们的管束。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面儿上说的再动听,看底下人的态度也能明白暗里里老太太究竟是如何对待大房的。宿世老太太最爱念叨宝玉如何肖似老国公,让人忍不住偏疼几分,现现在宝玉才四岁,难不成老太太还晓得老太爷奶娃娃的时候长个甚么样?宝玉肖似,贾珠总不能也肖似。宝玉有通灵宝玉,贾珠也没有。贾珠好学长进,宝玉却只喜好内帷厮混。以是说到底,不过就是偏疼罢了,恰好要找那很多由头。
周瑞家的早就瞧贾琏院子里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小蹄子不扎眼了,得了令就带着几个细弱的婆子去了贾琏的院子,盘算主张不管昨儿是哪个守着的,都要把翠儿阿谁牙尖嘴利的小sao货打一顿嘴巴子拖出去。
眼瞅着贾琏迟迟不好,王夫人也只能歇了要他送贾珠了局的心机,一口气点了十多个慎重安妥的壮仆小厮陪贾珠出门,另另有赖大和周瑞两个大管事押车,非常慎重。
贾母王夫人等一听就晓得这是叫东平王府抢在了头里,不约而同都瞥了陪坐在旁的贾琏一眼,内心很有几分可惜,只不好说出来叫人晓得,便默契的筹议起给宁国府的贺礼来。非论如何,赐婚都是天大的面子,甄家也是一等的人家,这礼便不能简薄了,订好还要让金陵那边的族人再送份厚礼到甄家为甄女人添妆。
她们不提,贾琏也只做不知,因着懒怠听她们汲引甄家,百无聊赖中还勾着唇角同给他添茶的丫头谈笑,说得那丫头慌手慌脚的低着头退了下去,贾琏才低头吃茶,掩住了眼中的不屑。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一贯是最晓得眉眼凹凸的,同一个丫头,贾珠来时就恨不能自个儿贴上去,到他这儿就是略说几句打趣话都惦记取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