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珏到了贾府,拜见了正休沐在家的贾政。
那边薛蟠大咧咧道:“珏弟不必惊骇,真有拿起子小人胆敢与珏弟对着干的,我们不是外人,到时自会帮着你。”
贾家特别是贾老太君是一向不大瞧得上林珏的,现在瞧着黛玉得了这么天大的便宜,也不好不问问林珏。
恰好林珏与贾政越聊越投机,一时半刻瞧着倒是停不下来的。
贾政摆摆手道:“并不算甚么,不过是瞧着你年事小,我多提点一句罢了。”
贾政笑,“这非常。”
林珏并不明白贾政为何将话扯到这上面,也只据实答了,“因着园子乃是之前买的,并未大修过,现在要常住,便想着修一修。”
黛玉本在内院倒是能少些是非,只是他常在内里行走,又不非常重视端方,倒是轻易被人拿了把柄去。如前次因要靠近陈也俊而去了北静王府的宴会,在场多少公侯家的公子,真被人拿来讲项,实在是件说不清的事了。看来今后少不得要闭门谢客,在家放心读书,免得再惹出甚么是非来了。
黛玉忙应了,“便是老祖宗不说,我们年纪小,一时没防备,没预备安妥的,也是要来费事府里的。”
贾母暖和笑道:“我常说,林家大郎是个出息的,不幸见儿的,这寒天拔地的,家里可还和缓,本年的碳可都买够了?”
“劳老祖宗惦记,因着这北边儿的气候照比南边实在冷了很多,府内早早便备好了碳,尽够用呢。”
贾政叹了口气,道:“恰是你们年事小的原因呢,竟是不知,现在你们兄妹尚在孝中,更是不好行差踏错的。这动土一事,乃是大事,如何瞒得过别人之眼,现在你身具举人功名,黛玉亦是圣上钦封的县主,如果以事被御史参奏,龙颜大怒,功名被夺是小,性命堪忧是大啊。”
想到贾环,不免就要想到林珏的身份上,林珏原便也是个庶子,现在却也是一名小小举子了。虽举人于他们贾府并算不得甚么,但贾政一心以科举晋身,蒙祖宗庇荫,直接被授了官职,到底于宦途上是有限的。贾政本身心有不甘,便将心机下在了儿子身上。
世人落座后,贾政先问了问林珏克日的学习,林珏一一答了。贾政对劲地点点头,教诲道:“我听宝玉说,前次在北静王府的宴会在见过你,你现在正在孝期,不好去插手如许的筵席,免得留下把柄,今后入朝为官,倒叫御史参你。”
薛蟠没法,只得借口换衣,先行离座,出去外边疏松疏松。宝玉倒是连借口都不敢找一个,只在一边呆愣愣坐着,当真变成了一块榆木疙瘩普通。
黛玉道:“哥哥一贯都好,因着我们兄妹尚且有父孝在身,除了外祖家,别家并不好随便登门,因此常日多在府内温书。”
林珏闻弦歌而知雅意,也乐意卖好给贾政,不管他是故意还是偶然,得了好的都是林珏,林珏也不会在这类事上难堪他,“恰是这位。”又卖了个台阶给贾政,“二老爷提起他,但是家里也要修园子么?”
贾政笑笑,很为林珏的上道而对劲,“天家皇恩浩大,允了你大姐姐回家探亲。只是到底你大姐姐现在已经贵为贤德妃,实在不幸亏这破败的园子里访问家人,天家的意义,各府驱逐贵妃,都要重修园子,以示对贵妃的尊敬。”
现在唯有一个贾环,因着是庶子,本身便未曾过分管束他,现在瞧着却更加有了些出息。只是到底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还是当真是有了长进之心,还不好说。
贾政被林珏捧得飘飘然,若不是王夫人探听了娘家兄弟王子腾,偏要这一名山子野来修园子,他又探听到山子野接了林家的活计,莫非凭他家还找不来一名大徒弟修园子不成,便是御用园林徒弟,他们家也能请得来。如此一想,不免感觉王夫人实在多事,心内倒是对林家生出一丝小小的惭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