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心中一跳,这般纯洁的墨底墨玉,本来就是人间少有,当然代价不菲,却也不至于叫她如此惊奇。只是因着十几年前京中的一个传说,这墨玉早已在其本身的代价上又添了传奇的色采,现在更是一玉难求,大多都在皇室成员的手中攥着。
现在的荣国府里,虽说袭爵的是宗子贾赦,不过住在上房荣禧堂的,倒是次子贾政,便是管家的,也是二房太太贾王氏。以是,周瑞家的在这荣国府的下人里,也算得上是有些面子的。
这一日,两人从白先生那儿返来,黛玉跟着奶娘规行矩步地往回走,林霁却非不让奶娘抱,本身摇扭捏摆地跑了进门,奶娘张动手在他身后护着。
不过赖嬷嬷人老成精,面儿上天然是不会暴露半分不恭敬来。更兼方才瞥见林霁和林黛玉佩带的,竟是现在京中一流的世家也求而不得的墨玉,顿时感觉,林家约莫也是很有些家根柢的――起码当初府中二房珠大爷因落第坏了身子的时候,老太太曾叫人千方百计地去寻一块墨玉给其佩带也终是不得。
这时黛玉上前规端方矩地给贾敏行过礼,道:“这玉是先生给的,说是颠末几代大夫温养的药玉,与人身材是极好的。先生还给了我一个镯子,也是一样的质地。”黛玉非常早慧,在贾敏的教诲下,也已经晓得了很多情面油滑,晓得如此贵重的礼品不能收,可先生那人惯来讲一不二,她不过推拒一二,他便将东西强自戴在他们身上,并将他们赶了出来。
现在周瑞家的看林霁和黛玉两个丁点儿大的小人儿竟是一人一件墨玉带着,不由得是又羡又妒,倒似有人生生挖了她家三十二万两银子去了普通。也是以,待得周瑞家的回了京,竟在王夫人耳边添油加醋了一番,也不提林霁和黛玉所言此二物是他们口中那位“先生”刚送的,只说得王夫人觉得林家早有墨玉,却对她的珠儿见死不救,竟不肯将其借给贾珠续命。如此一来,王夫人竟将对贾珠早逝的满腔哀伤,化作了对贾敏的激烈痛恨,仿佛贾珠的死皆因贾敏的见死不救而至――倒是全然不管这墨玉有“治病拯救”的服从,不过是个传言,而贾母当初叫人去寻这墨玉,也不过抱着临时一试的设法罢了。
贾敏说着,便请那为首的赖嬷嬷坐下。赖嬷嬷脸上笑得畅怀,略一推让,便也顺势坐了。她在贾母面前都能得了坐位,得了贾敏看重,也感觉普通得很。
贾敏本还担忧两个孩子得不到好的照顾,得知白先生给两个孩子吃的午餐都是经心调度的药膳,又见两个孩子的气色越来越好,便也放下心来,只余下感激了。乃至厥后听闻白先生逼着林霁本身走路,也只略略担忧,并没有禁止。林霁因为身子不好,学步本来就晚,两岁了还走不稳妥,可被白先生逼着走了十几日,便能够小跑着叫奶娘在前面追了。
与之相反的,黛玉就是一副小淑女模样,小小年纪,已是气度不凡。
“自姑奶奶出了京,老太太便万般思念,常常念叨着姑奶奶在家时的事情掉眼泪。故意想叫人来接女人和哥儿到京里过个年,却又传闻女人和哥儿身子不好,急得是茶饭不思,急巴巴地叫人寻了长于小儿调度的大夫和婆子,叫人妥妥儿地送来。本来这差事是叫我那儿子和媳妇来的,可我想着也有很多年未曾见过姑奶奶了,便巴巴儿地抢了媳妇儿的差事,跟着来瞧瞧姑奶奶,归去也好跟老太太说道说道。”说话间,赖嬷嬷还擦了擦眼泪。
贾敏本也想着,这般贵重的礼品,决不成收,可又听黛玉说这玉对人的身材极好,又踌躇了,看看两个孩子现在红润了很多的神采,又想起之前揪心的感受,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默许收下了这重礼。只是对于白先生的身份,又多了一重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