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玦说着,心中不由忐忑。皇族脾气喜怒不定,他只怕这话说了,合睿王大发雷霆,倒是不妙。
才要说话,便见单良上前,与他道:“老爷遇了故交,叫请大|爷去。”
再并上林玦得了贾敏之美林海之秀,倒是有些略显女气。林玦最厌人说他容色,正由此来。
才想了这些,林海就朝他道:“这是合睿王,还不请罪?”
林玦才想退到林海身边,一同辞职,手腕却又被他扣住。
“尚未曾看,你重新念就是了。”
任辞正候在外头,见林玦来了,朝门内轻声禀了一句:“老爷,大|爷来了。”
才进了帷幄,就见床帐放得严严实实,林海正站在边上小声和床帐里的人发言。除却林海,边上另有四个妙龄少女并上几个小厮,另有一个看着年过中旬的侍从。
谁料合睿王竟半分不放在心上,轻笑一声,道:“此字甚好,比起阿谁玦字,更多几分意味。玦同决,听来不免刚烈不足,温文不敷。”
“是。”这书讲的倒是奇闻怪事,虽怪诞不羁,却也笔力独到,读着很有兴趣。
林玦大略睡得不适,皱着眉寻了个好姿式,这才又沉甜睡去。
话未说尽,合睿王又添了一句:“林大人莫非不肯?”朝林玦望了一眼:“还是你不肯?”
“急甚么?我另有事用你。”
到了门口,却见侍从里多了很多从没见过的生脸。林玦略扫了几眼就收回,面色安静,再没别的反应。
林海只能领命,林玦咬咬牙,面上却还得毕恭毕敬地,“多谢王爷恩情,林玦服从。”
“王爷先前看到那边?”
归霁将他扶住,又轻声叫了几句:“林大|爷?林大|爷你醒醒……”确认他已入眠,才朝邢季道:“公公,已睡了。”
林玦朝林海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能晓得,床帐里的人毫不是他甚么故交,当是人上人才是。
林玦才坐下,邢季就取了书来。封皮上写着《怪言纪事》四字,林玦闻所未闻,想必是乡间野书。没推测堂堂天家贵胄,竟然爱看如许的书。林玦心中对这位王爷的印象一改再改,终究也只能安静下来。
屋内传来一声轻响,林海道:“叫他出去。”
待林海退了出去,床帐内传来纤细的声响,倒是合睿王躺了下去,声音也没方才整肃,只懒懒道:“邢季,取我的书来。归霁,赐座。”
“多谢王爷厚爱,只家父一早为我择了表字,正为子景。”
既话已说到这份上,便再没给他们退的资格。
“王爷?”
“见过王爷,请王爷恕我不知之罪。”林玦心中过了一过,本来竟不是北静王……只不知,这位合睿王,又是甚么人物。
合睿王也只说了这一句,便又把话头转向林玦:“你是林家的嫡宗子,唤做甚么?”
“是,王爷。”林玦便起了身,又朝前走了一些。
唤作邢季的侍从去取书,那归霁倒是妙龄少女里最打眼的一个,面上也不见笑容,只恭恭敬敬地搬了凳子来,就在脚床边上摆着。
一只手撩|开床帐,出人料想,竟不是林玦设想中那样白净。乃至半点不像传言中养尊处优的皇族,竟是指骨粗大,小麦色的一只手,衣袖挽起,暴露一截手腕来,瞧动手腕非常有力。只拇指上带了一只翠玉扳指,再没旁的。
几人停停止下行动,床帐撩|开,合睿王自帐内跨步出来。身上凡是所见之处,皆为麦色。面色比手还更深一些。虽如此,面上却有星目一双,配着剑眉两道,整张脸俊美无俦,气势更有非常。
屋里点着熏香,气味平淡,林玦却未曾闻过。往前走了两步,却见内屋已放了帷幄,将里外两层隔开。帷幄外两旁站着八个少女,分作两行,只垂动手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