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顿觉内心凉了半截。
待他缓过来了,贾琮又说:“我们选的盗窟不远,快马两日足矣。阵势险要,易守难攻。龚先生早已令人探了然山势,这会子约莫要畴昔盖屋子、修巷子了。在那边的小日子么,开初定是艰巨的,万事开首难么。待各色铺陈都齐备了,便该当能过的不错。还预备在山下开小旅店小饭店子、并去附近大些的城镇开铺子。山大王偶尔能够变成小老板到贩子去逛逛。部下的人嘛,都是不错的,熟行。来日仍然能够打着罗宾汉的灯号,只是画的画儿不成与本来一样――特别那根羽毛,我本来画的是鸵鸟毛,现在必须画成鸡毛――给官府形成一种‘仿罗宾汉’的错觉。想给侠盗另取个名字也行。酬谢嘛,天然好办了。原是无本的买卖,黑吃黑最为便宜,干力量活的兄弟们辛苦了多分点子也是该当的。大王嘛,既然他是大王,捡最好的抽头天然没人会说甚么。”
贾琮点点头,渐渐的说:“这个天下,说小很小,说大很大。其小者,天下没有密不通风的墙,流言之快如疾风千里,谁家有个不如何得脸的难堪事儿,立时能传遍都城――非论是真是假。其大者,很多在某个圈子里头尽人皆知的事儿,恰好离了这个圈子,外头的人竟半分不晓得。偏那些事儿并非绝密、没人盯着看着,泄漏了也一定能有甚么极大的不当。蹊跷的是,那么多人,硬生生的就是没人会说出去。比方南安王爷是兔儿爷那事儿;另有我们那东府的珍大哥哥因为算命羽士的几句话,硬逼着毫无错误之儿媳削发削发,都是前者。这两件早已传到京外去了。”
秦可卿道:“这个不是伸谢,是报歉。”
贾琮闻言含笑,接着说:“朝廷国库,说是富有四海,实在从皇子王爷、公侯爵爷到各级大小官吏乃至宫里的寺人,没有人不伸手的。故此贤人实在也很穷很不幸;更不幸的是天下人都觉得他很有钱、本身盗取一点子无伤风雅。”
柳湘莲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反正他要告状也是寻你老子,与我何干。”话才说出口,本身忙点头道,“店主肯因了这么点子事儿经验你才怪!”
贾琮一面说,一面瞧着柳湘莲。显见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神采有几分松动了。
“当然不是必须长年都呆在山上,回京送货啊开会啊也是常有的。至于你跟家里人说你是做买卖去了还是走镖去了,都随便你。以是你看此事的好处呢,约莫有这么几条。其一便是来钱来的快,还能够光亮正大的取些常日有钱也不易得之物,来日传给子孙很有面子;其二呢,统领些人将盗窟从无做到有,也是一种熬炼,练出本领来老是你本身的;其三能够到处逛逛,长些见地;其四,赶上日子艰巨的百姓布施些子,算是积善性善了。对了,抱打不平的时候能够不消顾忌被人抨击,反恰是山大王不是?”
柳湘莲那里听过这些?见他说的平平平淡,显见是真的不能再真了,竟如个泥雕的菩萨普通愣了半日。
秦可卿道:“柳二爷之丰度与情意,我内心极清楚。只是……二爷也晓得我畴前乃是那般过来的。”她悄悄摇了点头,“刚到庵堂那会子,我只一心等死。龚先生给了我一条活路。而男人……我有些不敢再信。贾蓉当年也曾对我好过,只是当真赶上事儿了,他半分用处没有。店主与龚先生好歹是我衣食父母,我得靠着他们养家糊口。现在这世上,赢利不轻易的,女子赢利更不轻易。若真的唯我一人还罢了,反正庵堂以内也可活命。偏我家里另有老父幼弟……”一面说着,早已垂下泪来,恰如世人常说的那般,梨花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