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往二房去天然礼遇连连。贾政是未曾见人的,他恰择了本日斋戒;王夫人也扯了半日酸话――与方才在大房截然分歧。黛玉本是个心机重的,新来外祖家中,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这会子捏了捏袖子里那只草蚂蚱,心中杂涌出各色滋味来,非常思念姑苏,立时便想给父亲写信。只是方才初见,不敢问大娘舅何时送信去为好,心下悄悄焦心。
邢夫人摆手道:“罢了,他哪一日不蹿上蹿下的。”又喊下头的人从速跟上。那老嬷嬷低声唠叨了几句便罢了。
贾赦舒开眉眼笑道:“我倒是不望着你有一日能如林姑父那般中个探花郎返来,只端庄考出个进士,我梦里头都能笑出声来了。”也不待贾琮答话,转头看着黛玉说,“他一提起写字,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叮咛你。我天然晓得,都城姑苏迢迢万里,让你不要想家乃是一句虚话。只是,你父亲也年过半百了,只你这一个孩子,年事又小,也必是想你的。你娘舅旁的没有,来往南边送信的人倒是不缺。甥女儿可多与妹夫写些手札,一来舒解你思父,二来欣喜他思女。终归也是孝道。”说完了还瞄一眼贾琮,贾琮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甚是敬爱。
早晓得黛玉今儿必是见不到贾政的这类事贾琮会说么?遂笑道:“林姐姐另有二老爷要去见呢,可莫让二叔妒忌说我们占着林姐姐,来日方长么。”
黛玉本是个心气儿不输男人的,听他将本身比作雏鹰,心下模糊非常熨帖。又见这大娘舅并不如她父亲当日所言,是个卤莽之人。言语虽不算雅,倒也有几分文气。又见他惦记亡母,愈发感觉可亲了。他本是本身亲娘舅、又是这荣国府的当家人、这表弟年纪又小,才初度相见既托了本身,也不便落了他面子。遂自谦了几句,倒是未曾实在拒了他二人。
黛玉见娘舅哭了,岂能忍得住思念亡母?也掩面涕零哭个不住。
邢夫人抬眼瞧天气也不早了,便催着黛玉上了车,本身立在仪门直望车走远。贾琮也陪着望了会子,内心悄悄累的慌。卖萌真的是一份高难度事情,他这个心机春秋,再如何刷绿漆也干不来的。
另一头,贾琮前脚方回到屋子里,贾赦本坐着喝茶,闻声儿子出去昂首望着他笑道:“老爷这出戏唱的的如何?”
贾赦摆手道:“不过几个跑腿的主子,有甚么烦劳的,甥女儿在这府里过的舒心才是正理。”又长叹一口气,望着屋顶的房梁渐渐的道,“我能为敏儿做的,也唯有这么一点子罢了。”面上仿佛有忍泪之状。
邢夫人笑道:“你这小皮猴儿,可斯文些,莫吓着人家。”
贾琮机警的紧,这会子已是溜到黛玉跟前来了,规端方矩的一揖到地:“烦姐姐略加指教,小弟必好好学习每天向上,毫不堕了姐姐的英名。”
过了好一会子,只听有人说:“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