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表情有些沉重。

过了晌午,林如海竟缓缓睁了眼,口中虽只剩了最后一口气,眼神看着却好似垂垂腐败。世人见了,知是回光返照,皆暗自哀痛。

“你是个稳妥人,我没有甚么好不放心的。”林如海咳了几声,面上显得愈发惨白起来,又擒了黛玉一只手道,“剩下一个匣子是给玉儿的。”

次日,英莲亦是夙起便赶去看林如海。不料才入了房里,就闻声有人在内里谈笑,脚下竟不由住了,还是一旁冯渊提示她:“看模样翁丈已复苏了,你还不快些出来。”

冯渊照着做了,又按他的话翻开了上面一个匣子,只见内里竟是一本账册另有外头铺子、田庄的地契,又听林如海喘着气道:“前几日我已向朝廷递了折子,待我走后只将全数产业都捐于国库,用于弥补军费,稳固边防。渊儿,林府的事儿你都清楚,库房的账簿已被我毁了,这本是我这几年新做的,毫不会有忽略,到时如有人来抄捡,你尽管将这个给他。”

冯渊心下悄悄佩服他的美意义,然又想到恰是他如此殚精竭虑,才耽搁了病情,又不免可惜,只道:“翁丈放心,我必当尽力对付。”

“且慢着些。”林如海见她焦急,忍不住提示,又道,“我原醒了没多早会儿,玉儿是要叫你的,被我拦住了。你现在有孕在身,要多安息,等你醒了自会来的,又何必急在这么一小会儿?”

幻雪因将启事说了,不料慕耀听了,心下一动,只向徐光、小何道:“你们且先出来,我出去一趟,稍后便回。”

“再有,铺子、庄子的账册是你管的,也不必动,除了先前给明毅兄弟种药的那些,剩下的全数交上去,免得姑苏那起子人来了磨嘴皮。”

说到最后,已是断断续续,气味促疾,又将目光转向英莲,英莲忙捧起他一只的手掌,只觉枯瘦冰冷,不由泪眼昏黄道:“爹爹,你莫要再说话了。九儿都明白的,你放心,我必然竭尽尽力护好林mm,毫不叫她受半点委曲。”

半个时候后,慕耀重回了梦菊堂,进门时手里倒是抱了一盆长势喜人的菊花,花体饱满,花色明快,满眼金黄,如同皓月临水,岸柳拂风,观之顿觉心静神怡。

冯渊佳耦本来另有顾忌,现在听她如此说,总算安了心。英莲长舒一口气,拉了她一只手握在掌心,笑道:“好mm,你能这般想,总算不枉我和你姐夫疼你一场!”

徐光因问:“你们如许急仓促的,是要做甚么去?”

如此又隔了一日,待到二十八日上午,明毅总算在医书上翻到一个新的吊命方剂,忙配了药命人抓来熬了,强灌了几碗下去,竟当真非常有效,下午林如海便恍忽着睁了眼。

冯渊听了,便将另一个匣子翻开,递给黛玉,只见内里是一叠卖身契、外加一份历代主母的陪嫁票据,黛玉大略翻了一遍,心中五味杂陈,又听林如海道:“我走以后,老太太必会派人来接,可你现在不比畴前无依无靠,贾府那边住得惯便住着,住不惯尽管喊你姐姐、姐夫接你出来。”

床前黛玉正悲伤,怔怔凝了那花好久,只觉心头渐热,倒是分不清是喜是悲。

待转眼再去望时,只见林如海最后望了一眼床头那盆明黄菊花,手上垂垂脱力,双目一合,唇边带笑,安然离了这人间。

小何才要问他做甚么去,然还未开口,慕耀已飞出三丈远了。

那头黛玉伏在如海身上,嘤嘤直哭,几日下来已清癯得不成模样,叫人看着好不心疼。半晌,忽想起甚么,又抬开端来,望了一眼内里,问身后几个丫环道:“这个时候,院子里的菊花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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