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老三沉了脸喝粥,夏家大妹晓得这位是品出味儿来了,不过品出归品出,也算不得希奇,本身窜改的诗句,意义本来就好懂,他如果有本事,就该指出这诗出自那边,哼,吃了闷亏,也只能憋着,不学无术!
“薛向同道就是有文明,这四句四句地,说很多好啊!”
平生第一次被人骂作庸官,薛老三心中非常愁闷,可愁闷归愁闷,他总不能跟一个黄毛丫头普通见地,再编一首诗骂归去?
后两句本来是“民困已惧江海竭,天岂不吝银河干”,被鬼丫头稍稍一改,变作“民苦已惧江海竭,官闲岂惜银河干!”,原诗中的怨天之意,就化作了怨官,恰好薛老三对夏家人编辑的身份,恰是萧山县当局小职员,鬼丫头如此变动,岂不是拐着弯儿得骂他薛或人只知妄图吃苦,不识得官方痛苦!
你道薛老三是俄然转了性?那天然不是!
夏家大嫂虽不明白两首诗是甚么意义,但见自家大丫蛋儿也学薛向说了四句话后,本来对劲喜庆的薛向同道,就垮了脸,闷头喝粥,这如此光鲜的情感窜改,夏家大嫂天然立时就揪出了祸首祸首,紧接着,奖惩就到了!
因着小家伙的原因,夏家小妹和薛向本就混得极熟,这会儿见薛向温声软语,小丫头心头一暖,又哇的哭出声来,“我……我……想我爸爸……呜呜……”
夏家大嫂急道:“薛同道,别理她,你吃你的,她小孩子娇气得狠,跟自个儿活力呢。”
夏家小妹也不搭话,低了脑袋,拿了筷子一个劲儿地插饭,眨眼间,一碗饭便被戳出无数个孔洞来。
“是是是,薛同道说的是,吃菜吃菜……”
因为姓薛的俄然说不走了,要在夏家长租,还说被分派到萧山县当局的一个甚么办公室上班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京大毕业生有上这儿的么,当真觉得别人都没见地啊!
吟罢,夏家大妹的两只水盈盈的大眼睛玩味地盯着薛向,那尽是讽刺的眼神,写满了挑衅!
薛向不由得老脸一红,恨恨瞪了夏家大妹一眼,竟是再不美意义翘腿靠树,而是坐直了温馨喝粥。
中午阳烈,老槐阴阴,树下一方碧绿青竹新编的宽桌,四个小马扎合围而坐,菜无海味珍羞,倒是荤素搭配,光彩新亮,勾惹人涎,薛向盛了一碗夏家大嫂新制的绿豆粥,翘着二郎腿,喝得滋滋有声,引来夏家大妹无数白眼,他却只作不觉。反把身子在老槐上靠了,也不下菜,悠哉悠哉地品着味儿,抬眼去看篱笆外的玉轮湖,但见湖水澄碧,轻风拂波,景美意至。朗声道:“绿树阴浓夏季长,楼台倒影入水池,水精帘动轻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好粥,好景,好风!”
夏家大妹捂着脑袋,满脸委曲,把碗往桌子上一顿,气得直喘粗气,可和这个蛮横老妈,她又实在是讲不出理来,直憋屈得想大呼一句“到底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本来他薛或民气中落拓,以情入景,做出一首赞美夏季风景的诗来,那本是再普通不过。可恰好夏家大妹吟出一首哀民生多艰,久旱不雨的夏季悲苦诗来,两首诗放一起一比,岂不是煞风景得狠。更恼人的是,鬼丫头吟诗就吟罢,恰好还改诗,这首宋朝墨客王令的《暑汉苦热》,对爱好古典文学的薛向来讲,天然知之甚详。
是以,夏家大妹固然吃了很多薛向倒腾来的甘旨,可内心还是不念薛向的好!
鬼丫头正为作弄了好得瑟的薛高材生,而暗自对劲,谁知铛的一声,清秀的脑袋就挨了一筷子,“叫你话多,用饭都堵不住你嘴啊,没事儿少念些歪诗,小丫头电影瞎咧咧甚么呀,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