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一个激灵,睡意一下子没了。
“将军,地上凉,部属扶您出来吧。”
天气垂垂暗下去,广陵城中灯火四起,街道两侧的小贩早早收摊,空荡荡一片。
谢琰的目光终究朝他扫过来,眼中冷寒无温,“你走吧,奉告我那刺史叔叔,这功谢琰不敢去邀!”
看着近在天涯的翻滚热水,小香吓得神采一片惨白。被天锦扶住肩膀体贴肠问了一声,才缓过神来。
小香赶紧竖起手指,表示她小声说话。
“乐坊里有乐工吗?”
“但是将军……”
天锦的眉宇刹时蹙起来,“她没少找过你费事吧?”
路旁一名醉汉持酒豪饮,跌跌撞撞拐进一条冷巷中。冷巷深处,耸峙着一座僻静宅院,白墙黑瓦,朴实而大气。
笑着笑着,他却凄苦非常,扶着石阶低低哭泣起来……
“你……”
“这位就是你在河边捡的女人?”
宅院的大门俄然被翻开,一个身着戎装的武人,寻着声音快速奔驰过来。
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他的脸上似嘲似讽,快速嗤笑一声,毕竟是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笑声极具穿透力,在沉寂的冷巷千回百折,久久回旋不去。
傻子都能听出她这话里的贬损之意,天锦不想惹事,可看到小香吓得神采惨白,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位女人我们站在这边,也没有招惹你,你撞了人不报歉就算了,为何还恶语伤人呢?”
天锦撩开车帘,城门还没有开,城外的商队已经排起了长长的步队等候着进城。潇湘乐坊在班主的唆使下也排到了步队当中。
“我有啊,我请你吃!”小香豪放地拍拍胸口,率先跳上马车,转头见她还没动,不由催促起来,“快下来呀。”
小香赶紧拉住她,“天锦姐姐,我没事的。你看,城门要开了,我们走吧。”
“天锦姐姐,红女人除了对班主恭敬,平常都不爱理睬人的。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滚蛋!”谢琰一个翻身,卤莽地将面前的武人推开,摇摇摆晃地站起来,“别烦我,都别来烦我!”
那人一阵难堪,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将军,刺史大人已经派人来催促多次了,请您去府上一聚。”
步队两侧零零散散的搭了几座凉棚,有商队等得不耐烦了,干脆入了茶寮喝起茶来,模糊还能闻到肉包子的香味。
他抬起右手,遮住了双眼,脑里不竭闪显那人坠入江前气愤绝望的眼神。
“将军!”
“人死不能复活,您……节哀!”
“她必定恨死我吧……是啊,她必定恨死我了。”
天锦悄悄应了一声,扶着车壁迈下来。
她身上有伤,这一起得小香照顾,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过往的影象,还是没有规复,让她有些惶惑难安。
“走开!”醉汉双目赤红,不客气地将人推开。本来漂亮风骚的脸上胡子肮脏,眼底的风暴不竭堆积,“连个尸身都找不到,要你们何用!”
小香比她矮半头,被她撞的身材一个趑趄差点栽进锅炉里。天锦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天锦姐姐,你有所不知。她的歌舞是我们潇湘乐坊最好的,仗着班主宠嬖放纵常日里放肆惯了。大师都得叫她一声‘红女人’,我们招惹不起她,还是躲远点吧。”
小香眉头不由皱起,“红女人。”
“广陵城到了,一会进城保卫会盘问的,你快清算清算筹办进城了。”
“小香。”天锦俄然打断她。
天锦肚子里的馋虫刹时被勾起了,咕噜叫了两声。
红女人冷哼,“她留不留下来关我甚么。你买完了吗?买完了还不躲开!”
“将军,您还好吧?”
“我……”天锦囊中羞怯,红了脸,“我身上没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