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的出身家世对于堂姐来讲实在是攀附了,本朝对宗室婚姻的办理向来是当色为婚,意义就是说要门当户对。宗室男女,要挑选衣冠士族攀亲,不以工商杂类及曾犯法之家相婚配。
吴青让人去探听了一番,知此人名叫宋玄,确是皇族远支,乃是建国圣祖天子的堂兄端肃郡王的五世孙。论起辈分来和天子还是平辈,现在只任一个正七品的致果校尉。致果校尉是为萌封的散官,有官名而无职事。
婶子尖声叫道:“你莫要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了你……”
吴青厉声喝断道:“便是你们养了我半年,这四年多,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一家也算还清了。本日我们便做个了断,我与你们买一处外城的寓所,再给你们一千贯安家,而后我们便各不相欠,互不来往。”
林中丞眉头一紧,回道:“回禀陛下,此事已然街知巷闻,应当不会有假。”
林中丞惊出一身盗汗,还未开口回嘴,天子又说道:“此事朕已然晓得,还派了内监和刘御史调查此事,此封奏疏写的便是兹事的来龙去脉。”说完袖子一挥,将奏疏掷与林中丞脚下。
宋玄毫无愧色,仍笑道:“也不是甚么大事,只是岳父岳母说过侯爷会陪送两间铺子,十顷地,却不知是哪处的铺子,那边的地步。我想问清楚了,好早日去看看,认认门路。”
屋子终究以五百贯的代价成交,吴青在屋子过户以后,便告诉叔婶一家尽快搬走。叔婶堂姐那里肯就,叔叔只好寒舍老脸苦苦要求,婶子则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堂姐更是坐在一旁尖声叫骂,唾沫横飞。吴青懒怠与他们胶葛,叫来防阁使女把他们连人带施礼收捡出来扔出大门。
吴青正色道:“宋校尉请自重,你我之间哪来的梯己话,有甚么事就请直说。”
坐在马车上,吴青叮咛庄六把她送到书肆后就去庄园接叔婶。吴青决定把这事问清楚了,并作好了与他们绝裂的心机筹办。
吴青嘲笑道:“你也该醒醒了!一个出了五服的皇族远支,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要我这个从三品郡候敬着捧着。更何况我朝从六品以下官员的妻母不予诰封,你拿甚么要我敬着你?更何况,若你平时与我敦睦相处,我便是出些嫁奁也无妨,可你常日里是如何对我的。我便有钱赠与不想干的外人,尚许还能换个笑容得句好话,可给了你能换你一句入耳的话吗?左一句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若不是念着另有些许血脉之情,我早已唤人掌你的嘴了。我堂堂三品大员也是你一介白衣能够肆意欺侮的?还是你以为我便生来就是欠你的吗?”
吴青嘲笑道:“便是亲兄弟,也有分炊另过,自主流派的时候。叔叔与我父亲只是堂兄弟,哪有绑在一处过一辈子的事理。若你们在我这里安安份份倒也罢了,现在去愈发得寸进尺。我给你们提的前提已经很丰富了,中产之家能有个百贯家财便足以安居,一千贯已经是赛过这全都城七成住户的家资了。更何况另有一套现成的寓所,叔叔何不抚心自问,五年前你们还在故乡,日子过的是甚么风景?本日我们走到这一步,怪只怪你们太贪得无厌,毫不顾念我们血脉之情。此事,你们应也好,不该也好,我的处所是不欢迎你们再来了。“
公然没过几天,御史中丞亲身上奏,弹劾吴青,告她不孝不悌,不事恩亲之罪。垂拱殿廷议上,天子就此事亲身过问,他向御史中丞问道:“林中丞上疏弹劾吴学士之前可曾有查证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