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抱着铺盖迈出门,头也不回道:“等着。”不一会儿,她便抱着一套石青色的被褥走了出去,手脚敏捷地铺好,扶她趟了归去。冷着脸道:“枕头没有多的,脏的我一会儿浆洗了,晒一晒早晨便能够用了。”
吴青听了这兜头的斥骂,有如被施了定身法,哭也不敢哭了。脑袋里嗡嗡地响着一句话“克死了老子娘……克死了老子娘……纳尼,这一世我吴青还是孤儿啊……好嘛,我这是射中带煞啊……啊,呸呸呸。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给我指条明路吧……”
吴青笑道:“我逗你呢。”说完把碗递归去重新躺下,说道:“三儿,陪我聊一会儿吧。”
“哦。”三儿只好撅着嘴垂着头出门去。临到门口又转头说道:“青儿姐,你快些好,我还要等你教我识字呢!”
吴青只觉的身上刚败下来的盗汗又重新发里额头上密密得冒了出来。一兜头的滴下直洇的眼睛火辣辣的疼。此时的她眼睛难受,嗓子难受,内心更难受,禁不住哭出了声。
吴青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面前的统统都让她震惊。这是那里,低矮的土房,陈旧的门窗。她挣扎着起家,但满身酸痛,转动不得。手里捏着的褥子又潮又薄,还收回一阵馊味。她苦笑了一下,这是遭绑票了?
“姓吴,口天吴。这个字我会写,青儿姐你看。”说完在描红本上翻了一气,指给吴青看。
那妇人一拍大腿,大声笑道:“恰是,青儿呀,这进了宫你就能纳福啦!传闻这宫里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是顶顶好的。月月另有钱拿,比那里都强。你去了宫里见了皇上讨得他白叟家欢心,说不定还会封你个妃啊夫人的铛铛。你父母在地下也算能瞑目啦……”
那妇人见吴青倒是识实务,也不想作难她了。毕竟自家女儿的出息还指着她呢,因而可贵和蔼地说道:“你躺着,我去给你煮。一会儿我叫三儿给你端水来。”
“去哪儿,莫不是听了我的卖与马六婆子了。”妇人接了银子眉开眼笑,揭开袋子把碎银子一个个摸出来用牙咬了一遍。嘴里还含混不清地诘问。
“那你卖与谁了”那妇人不解道。这题目吴青也很想晓得,不是卖到倡寮那就是卖给大户人产业丫环了。好吧,当丫环勉强还能接管。如果碰到好的主家,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的能自赎了身价换个自在身。
“好吧,可别太难。”
壮汉暗自气恼,这个呆婆娘。只得出声唆使道“青儿没有想通,你作婶娘的定要好言开解。这进宫虽说离了亲人,可这是服侍朱紫的要紧差事。说不得此后会有大造化,将来我们做长辈的指不定还得沾侄女的光呢!我另有事,你把青儿照顾好了,不能有个闪失。”说完不等她答复就起家拔腿出了门。
那男人也不逊,粗着嗓子恶声恶气的呵叱道:“一返来就嚎丧,若不是看在后代的份上才希得返来……”
吴青听了半天只觉的脑浆子都疼,一把扯过那稀破的薄被罩住了头。被子上的酸臭味冲鼻而来,直激得胃里一阵翻涌。吴青赶快一侧身,“哇”得一声吐出一滩黄绿色的苦胆汁。弄的枕上褥上一片狼籍,眼泪鼻涕也一股脑的流了出来。
“好”吴青苦笑道,心说:“三儿,等我好了,怕是此后再也见不着面了。”
吴青正暗自考虑着,那妇人倒不欢畅了:“说,卖与谁了。只我熟谙的媒婆就马六婆子脱手最风雅。我们家青儿面皮生得白,定能在她手里换个二十两银。对,二十两不能再少了。若换了别家,能有个十两就顶了天。说,是谁,不可,你奉告我卖哪家了,我去说说把身契赎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