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前他们就将牛车存放在了熟悉的茶棚处,这会儿行动起来倒是便利。
那她真要好好劝劝他,一年一百两银子呢,也忒讹人了。
不料她一张口说要盘铺子,宋氏神采变了几变,问她道:“是你替人问的,还是你自家要做买卖?”
吴茱儿笑着问道:“太太但是在家?我捎了一盒好珠子返来。”
她将盒子扣上,放到一旁,这才拿正眼看着吴茱儿,道:“费了多少银子,我补给你。”
婆子点点头,一面将她领进门里,一面小声对她道:“你来的不刚巧,太太明天早上才发了一通脾气,晌饭都没吃呢。”
吴茱儿因而就说了她想在县城里寻一间好地段的铺面,想请宋氏代为探听。
但是她又迷惑,小声问那婆子道:“典史大人家里,如何缺钱到这境地了?”嫁奁都要拿了卖,可见是有甚么事急着用钱吧。
陈二欢欢乐喜地回声说好。
两人分了头,吴茱儿直奔城东,王典史宅子上去了。
“客长坐下稍等,这银票您先收好,待我称些碎银来。”他堆起笑容把那百两的银票又偿还到她手上,指着大厅里的坐位请去。
宋氏没精打采地接了,翻开一看,里头约莫有十来颗蚌珠,小是小了些,幸亏个头圆润,色彩乌黑,确是不错。
一盏茶后,吴茱儿从钱庄大门走出来,褡裢里揣得鼓鼓囊囊,这和她当时拿到那一千两银票的镇静劲儿完整分歧,就仿佛飘在空中和脚结壮地的辨别。
吴茱儿眼看如此,并没焦急,而是将零琐细碎都交到陈二手上,又把那装着铜钱的褡裢给他,对他说:
吴茱儿提心吊胆地坐下了,扭头看看陈二,也是强打着精力,免得露怯,实在手心儿都冒了汗。
宋氏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不耐,道:“你说说。”
吴茱儿扯出一张笑容,只字未提她家中祸事。
掌柜的这才抬了头,非常惊奇地去接她手上的银票,抽了一下,却没抽出来,本来是她捏着另一头没放手。
吴茱儿虽是扮作个小货郎,但熟悉的都识得她是个女人家,不然也不能够让她出入内宅,同典史家太太说上话。
“二叔,你先拿上东西到城门口吃茶等我,我去寻一寻门路,再与你见面。”
“是我自家用的,此事说来话长......”吴茱儿只好将她奉告芳丫爹娘那一段半真半假的启事,又打了个半数,删删减减拿来讲道。总之是叫宋氏晓得,她手头上有钱钞,未几很多,但是买得起铺子。
句容县虽比不上江宁一带繁华,但是江南水乡之地,即便没有宫宇殿阁之都丽堂皇,却有小桥流水之清爽开朗。一场蒙蒙细雨过后,走过垂杨搔柳的桥头,脚踩在青苔斑斑的石板路上,望着四周山明水秀,再多的忧愁烦恼都抛在脑背面了。
从怀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点的漆木盒,递上前道:“太太莫怪,原是返来路上有些事担搁了。您看看,这几颗珠子还好?”
“小娘子明天但是找对门了,你道咱家太太为何忧愁?还不是家里事多,钱钞不敷使了。太太嫁奁里有间铺子,就在双凤桥边上,原是叫她娘家兄弟把守,成月里赔钱。前两日还听太太念叨,筹算将那铺子盘出去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二叔,我们上街逛逛吧,寻一寻有没有甚么好铺面,顺道购置些东西,家里缺甚,咱就买甚。”吴茱儿拍了拍垂到腰上的褡裢,大风雅方道。
吴茱儿脚下一顿,有些游移,她是上门来求人的,但是眼下典史太太表情不好,不必然理睬她。
见了她人,宋氏掀了下眼皮子,没好气儿地数落道:
那门上的婆子向来多嘴多舌,刚才就在门外偷听,见到吴茱儿一脑袋雾水,瞅瞅四下无人,就拉了她到大门背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