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红茱记 > 第十回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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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也分好几种类,那图上画的是越椒。另有一种野辣子,个头小小的不起眼,药名就叫“吴茱儿”。何况平凡人家谁起这么个药名,别是有甚么出处。比方说,身上有个胎记甚么的。

“脱鞋。”

吴茱儿俄然觉悟过来,僵住行动,到底她是个小娘子,哪儿有随随便便把脚露给人看的事理,将来还要不要嫁人。就算是给鬼看,那也羞人呀!

“闭嘴。”太史擎一身夜行衣,头上斗笠将他半张面孔遮在暗影中,他挑了一下帽檐,让她看清他是谁,免得她大喊大呼,将人引来。

只见那纤细如腕的脚脖子上干清干净,得空无疵。

“左脚。”

太史擎的确是悔怨了承诺帮这个忙,白跑一趟,真是华侈时候。他拉低斗笠,回身就走。那死人的乐谱他不要了,再听这女人啰嗦两句,他非要翻脸不成。

“那东厂的阉奴究竟为何抓你?”他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一个寺人,强抢了一个花魁,本身用不了,那是预备给谁的?这女人说甚么都不肯走,必定是另有所图。

“你——”

月娘在画舫上有缘见过他一面,他这张脸实在能叫人过目不忘,她认出人来,更是惊奇。

太史擎干脆脚上多了一分力,再要踢下去,地上的人却俄然翻了个身背畴昔,让他这一脚下错了处所,直接踢到了她屁股上去。

月娘张口结舌,迎着他锋利的眼神,答不出口。

“鬼、鬼、有鬼!”

吴茱儿被人关在柴房里不管不问,没被饿死也没被渴死,真要亏了她一张巧嘴,把那守院的仆人哄地乐意每天给她送点剩饭剩菜,听她几句阿谀话,叫她勉强填饱了肚子。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硬被他找出干系了。

太史擎站在门口,一条腿抬起来正要跨进门里,劈面扑来一股酸臭味儿,熏得他神采一黑,僵在那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鬼处所,就连他的恭房都比它洁净。

太史擎可没想这么多,他就是想看一眼这个“吴茱儿”的脚上有没有胎记。

他脚下无声地走畴昔,低头看着地上那一团脏兮兮的“东西”,踌躇了一瞬,还是抬起脚尖在她腰上踢了踢。一下、两下,地上的人磨了磨牙持续睡。

太史擎脑中窜过这个动机,不由有些绝望,他毫无设防地抬起目光,正撞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泛红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死咬着嘴唇不发声,憋的脑袋子都红了,哆颤抖嗦滚下两滴泪,“噗通”一下砸在他手背。

“袜子。”

这话并非她胡编乱造,确切是吴茱儿亲口所说。她与吴茱儿同病相怜,相互保重,以是无话不谈,她晓得她原是官家娘子开罪,她也晓得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弃婴。

能在这类臭气熏天的处所睡得像头死猪,的确是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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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擎懒得解释,将错就错,沉声问她:“你姓甚名谁?”想必这就是谢月娘求她救的阿谁女孩儿,叫甚么茱儿。

月娘提着一壶酒回房,关上门自饮自酌。她酒量极佳,一杯接着一杯,涓滴不感觉醉,待到酒尽杯空后,她便坐着发楞,断断续续想着苦衷。

吴茱儿只能瞥见他两只眼睛珠子发亮,看不到他身形,真当他是鬼,哪儿敢作对,捂着嘴忍住喉咙管里的尖叫声,后背贴着墙,哆颤抖嗦地停不下来。啊啊啊,本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太史擎勾动嘴角,这一眼就看出了迹象,口中道:“既有鸿鹄之志,何不自求多福。”

月娘觉悟过来,抓住了承担站起家,心底五味陈杂,小声问道:“是兰夫人请中间来救奴家出去的吗?”

吴茱儿怕得要死,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可她不能死在这里,阿爷阿婆等她归去呢。她一脸生无可恋地扯掉袜绳索,暴露一只脚丫子,脸上冰一阵火一阵,又羞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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