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人称我‘鬼太白’。”他按下耻辱心,说出这个称呼。
挨了凶,吴茱儿低着头,乖乖应和:“大侠经验的是,我长记性了。”
玉轮藏进乌云里,路黑的看不见脚下。她步子小,他步子大,为了撵上他,她绊倒了两回,闷不吭声爬起来再追上,比及她第三次摔了跟斗,他总算忍不住转头了,摘下来腰上的佩剑,将一端递到她手中。
“我阿爷瘸着一条腿儿,能上哪儿去呢。”吴茱儿忧心忡忡,她从王婆子和甲二口中得知吴老爹已经从牢里放出来了,却一点儿都欢畅不起来。
可爱。
太史擎看着她手上皱巴巴的一叠钱钞,屈起手指敲在她脑门上,没好脸道:“才刚教你要多个心眼,一扭头就忘了,你把钱都给了我,让你们一家三口都去喝西北风么?还不快把银票收好!”
吴茱儿冲着他背后又鞠了一躬,“多谢你了,鬼大侠。”
太史擎看她一眼就晓得她脑筋里想甚么,冷哼一声,抱着剑回身背对着她,没好气地撵她:“快回家。”
“无妨。”太史擎走在前面开路,心想:他的闲事,就是看牢了她这个呆瓜,弄清楚为甚么他的音痴赶上她的笛声就好了。
太史擎看到吴茱儿眼中一闪而过的滑头,勾起嘴角,非常派合地挥剑斩断了他们脚脖子上系的腰带,两人身材扑通扑通摔落在地上,王婆子没醒,甲二倒是装不下去了,身材缩成一团虾米,哆颤抖嗦地冲着面前的人影叩首告饶。
“你现在回家去,说不定白叟家已经归去了。”太史擎还在扮大侠,不能明着奉告她吴老爹没事,只能骗她先回家。
吴茱儿吃痛一记,缩起脑袋,一边听话地将银票揣进怀里,一边悄悄道:她一开端错怪他了,本来他不是个色鬼,而是个顶顶好的大好人!
吴茱儿手心一空,剑鞘被他抽走,昂首看他,这时玉轮在天上露了头,她只瞥见他斗笠垂下的黑纱,看不见他长得甚么模样。
“阿爷!”
妄图着装死能够逃过一劫的甲二,闻声这番话,忍不住瑟瑟颤栗起来。
太史擎说罢,就瞥见她垮下小脸,难掩懊丧,不幸兮兮地低着头,只不肯走。
“姑奶奶饶命,大侠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可那些混蛋们底子听不懂人话,就是认准了“鬼太白”这个诨名!
“走吧,我送你归去。”太史擎看着火线暗淡无人的小径说道。
小院儿门虚掩着,内里一团昏黄,吴茱儿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听到屋里头传来一阵再熟谙不过的咳嗽声,迟愣了一下,而后冲了出来――
“他该不会真地是只鬼吧,不对呀,那天早晨我摸到他的手了,是热乎乎的呢。”吴茱儿内心泛着嘀咕,一起跑回了家。
床边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孺子,包子脸,笑露一口豁牙:“吴娘子,你可算返来啦。”
吴茱儿上前又狠狠踹了他一脚,恶声恶气道:“你们几乎害死我一家三口,我若等闲饶了你们,转头再叫你们害人吗?”
这话听起来煞是耳熟,不就是先前王婆子和甲二把她捆起来扔进坑里编的话么。
......
那一柄短刃并未刺入多深,没了支撑就掉落下来,太史擎松开她向前一步,脚尖挑起短刃,当空接住,抬腿支出靴中,而后转头对她道:
王婆子是真地吓晕了畴昔,甲二则是装晕,两人倒吊了这半晌,满脸充血,实在吓人。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郊野,惊起林间倦鸟无数。
“那你此后做人就长点儿心眼,不要随随便便信赖别人的话。既然害不了人,就千万防着别人害你。再有下回,我看谁来救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