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儿呆呼呼地望着他,听着他的话,就仿佛夏季里灌下一壶酽酽的热茶,重新到脚暖烘烘的,热气窜到脑门儿上,天再寒也不怕。
“脚上的纱布拆了吗?”
他没有再往前走,就靠着屏风,松开剑鞘,两手抱着双臂站在那儿。不得不说这个原地不动的姿式,让吴茱儿心安了很多。
那一抹淡淡的殷红,活矫捷现,就像是拇指揉搓了胭脂,按在她的脚踝上,再细看,又像是一枚刚从枝头采下的小小红果,仿佛用力一捏,就能摁出甜汁儿来。
吴茱儿又摸了摸它,从速放下裤腿望向他,谨慎翼翼地对他说:“我能不能问一问,这个胎记有甚么用啊?”
“拆了吧,我看看。”
“睡吧,我走了。”
一样都是假货,宋孝辉那些手腕,也只能骗骗锦衣卫了,到了老奸大奸的雄震跟前,就只要送命的份儿。
“哦。”
吴茱儿心想:月娘上回问过了,说是比及三伏天过了就走,再有不到一个月了。
吴茱儿把腿翘到膝盖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小刀子,昂首瞄他一眼,扭了扭身子,没有脱鞋,只把裤腿稍稍卷高一层,暴露一截脚脖子,然后用小刀渐渐割开了活结,再一层一层解开它。
因而乎装傻道:“晓得了,我探听看看。”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他,暗道:没别的事了吧,他还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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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甚么怕,”太史擎冷哼,放动手握住了剑柄,沉声奉告她:“有我在暗中庇护你,即便是阎王老子来了,也拿不走你的小命,何况是戋戋几个锦衣卫。”
“奇特,他每回都是穿墙出去的吗?”
她低低问了一声,就见屏风前面踱步而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覆盖在一袭黑衣黑袍中,头戴斗笠,垂下黑纱,遮住了面孔,一手扶着腰间的金丝剑柄,仿佛随时都会拔鞘而出夺人道命,周身冷冽,不像是人,倒像是从冥界前来的勾魂使者。
“我有乖乖听话,没有把你的事奉告别人。”
但是吴茱儿借着烛光看到他的人形,而不是一道恍惚的黑影,就让她心中的惧意去了三分,壮着胆量同他说话:
吴茱儿刚要点头,忽地就想起来白日产生的事,顿时将忧愁烦恼都挂在了脸上。
他拉开房门走出去,反手悄悄带上,无声无息地踏进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