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下处,她将身上赚来的银钱又盘点了一回,挨着枕头就睡了。
吴茱儿走上前去,又问了她一声:“出甚么事了啊?”
红袖急红了眼睛,忿忿道:“你没瞥见阿谁曹大人,肥头大耳,长的像头猪,他那么大年纪,那里配得上月娘一根头发丝儿,的确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怪知府大人,如何把这等混账引到我们幽兰馆来了,气死人!”
荷包鼓起来,她的心机也活了,揣摩着备一份谢礼,回籍之前跑一趟幽兰馆,报答了红袖的仗义。吴茱儿边走边想,咬了一大口野桃子,鼓着腮帮子左顾右盼,内心直忧愁,走遍集市都没寻着甚么好东西,十文八文的那里拿得脱手,贵的她又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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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们答复,便自说下去:“我不见了,姓曹的必然会发怒,再拿你们出气,说不定从你们当中寻一个替我,抢归去作践,你们如何是好。”
吴茱儿瞧这弹弓做的的确邃密,再往他摆摊的条案上扫了一圈,又看中了一柄小巧的怀里刃,同那铁匠还价还价,连那弹弓一起共出了一百二十文钱买下来。
月娘天然不肯,那曹大人当场就翻了脸,砸了一桌酒菜,临走前撂下狠话,明天傍晚到幽兰馆来接人,竟是软的不成要来硬的。
“要不、要不让月娘先出去躲一躲风头?比及夫人返来了,再另想体例。好歹躲过了这一时。”她想来想去只要这么个别例,说完就见统统人都盯住了她,大厅里呈现了长久的沉默。
目睹事情有了转机,红袖露了笑容,迫不及待地往前面跑:“我去奉告月娘!”
绞尽脑汁,路过铁匠铺子的时候,她眼睛一亮,看到一件好东西。
“光驾,那一把弹弓拿给我瞧瞧。”
吴茱儿咬咬嘴皮,点头承诺下来。明晓得她把月娘带归去,能够会肇事,但是要她袖手旁观,她实在做不到。月娘多好的一小我呀,向来没有瞧不起她是个卖货的,待她像个朋友,教她梳头,教她曲子,晓得她阿婆有病,到处帮她找偏方,抓药材。
吴茱儿在江宁县游走了几日,挑着一根扁担,凌晨走街串巷,上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呼喊,晌午就到酒楼和茶社门前闲逛,到了傍晚就去阛阓上,趁着人家收摊,淘换一些代价便宜的小玩意儿,补满了货担,再回到下处歇一早晨。
正在炉火上敲敲打打的匠人扭头看她一眼,见是个小货郎便笑了,腾脱手来拿了条案上的红皮弹弓给她,说道:“小子眼尖,这弓叉是我在一棵老榆木上千挑万选出来的,顶顶健壮,搭了韧韧的牛皮兜子,包管没有裂口,准头更不消说了。原是我弄给儿子耍的,家里婆娘怕他伤着眼睛,倒骂我一通。你若喜好,八十文钱尽管拿去,我再送你一袋儿磨好的卵石子。”
红袖垮下一张脸,一副不知如何提及的模样,拉着她坐到角落,小声奉告她出了甚么事――
如果兰夫人在场,此事倒有周旋的余地,恰好兰夫人前日出游还没返来,这下可急坏了一干姐妹,恐怕明天那曹大人会上门抢人,一大早闭门谢客,连买卖都不做了,只想体例,如何才气让月娘逃过这一劫。
闻声,众女没精打采地转过甚,正在原地打转的红袖瞥见她最早叫起来:“小货郎!”
“你放心,我们谁都不会把你说出去,到时他上门来要人,我们姐妹们一力担着就是。”谁道风尘女子无情无义,大师同病相怜,常日里打打闹闹是小,磨难才气见真情。
她算了算身上的银钱,撤除本金足足赚了一两不足,回籍再把珠子送去给典史太太,还能再得二百个铜子儿的赏钱,这还没算她捎回籍里的特产,满打满算,能有二两银子的出息,可把她给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