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沈弋愣道：“你就让丫环去？”
沈宓伸手将她揽过来，下巴抵住她额尖，说道：“没事。”
沈夫人跟沈弋道：“你也下去吧。”
沈弋又招了福娘过来，看了眼她手上两罐茶叶，也拿过来道：“这是二女人的情意，她本是要亲身过来的，但是她身子也是不爽，便就只好他日再来了。”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现在沈家与顾家已然通交，顾世子也算是府里孩子们的长辈，儿子感觉，实在也不必过于拘着她们了。”
沈璎住在秋桐院后院，才进了院子便听屋里有细碎的咳嗽传来，又有浓浓的药味飘散在空中。门下侍侯汤药的丫环柳莺见着二人，赶紧放了手上的药碗迎上来，施礼道：“大女人来了。”迎着她们进了屋。
沈宓背脊微微一僵，换了副笑容道：“是儿子想等雁姐儿再大一点……”
沈雁转头扮了个鬼脸捡起扇子，使眼色让福娘跟上去，趿鞋下了地来。
沈夫人望着他，说道：“雁丫头也九岁了，华氏如何还是没动静？”
沈雁让青黛去送讯本就是让沈宓援救她的，不过她的本意只是想让沈宓找个由子把她从曜日堂调出去便可，没想到他亲身返来，不由欢畅地迎了上去：“父亲。”
“母亲！”
沈宓站起来，皱着眉低下头去。
“再大一点儿，等她出阁你当外祖父的时候再考虑么？”沈夫人踩着他的话尾冷冷隧道，手上杯盏重重地搁上桌：“我看，不是你想等，是她生不出来吧？”
沈夫人见状再次沉下脸来。
华氏沉默无语，闭眼倚在他胸膛上。
沈弋带着福娘到了四房，先往陈氏去问了安，再往秋桐院去。
沈弋沉凝道：“府里的端方，庶出的儿子都得放到正室奶奶名下教养，现在四奶奶体恤姨娘让你们骨肉团聚，这是不成多得的恩德。姨娘正该好生教养璎姐儿与葵哥儿往正道上走，以酬谢四爷与四奶奶才是，如何又教会调拨璎姐儿在外频频耍起心眼儿来？
沈弋从旁瞅了半日，遂从桌上递了水给她，柔声道：“二叔打这大太阳底下返来，想必也又累又渴了，太太望‘孙’成凤的情意是真，这儿子也不成能不疼着，还是请二叔坐下说话吧？不然累坏了二叔，太太转头又要心疼得睡不好了。”
一下晌水米未尽，又跪了这么长时候，到了房里便倒在榻上起不来了。伍姨娘流着泪帮她擦汗喂她用了些米粥，哪晓得到了夜里，竟然建议了热，便赶紧唤来了廖仲灵给她开方剂。
沈璎自上回在二房事败以后，便让沈宣送到陈氏屋里立了几日端方。这些沈夫人也晓得了，便就顺**代沈弋让她常日里带着点儿沈璎，终归都是沈家的蜜斯，沈璎在外如有甚么不好的名声，毕竟也是对沈家别的女人倒霉。
本来按府里的端方，即便是庶出的后代也是要养在嫡母名下的，但是沈璎出世以后，陈氏明白地表示不肯意扶养，沈夫人因为邱玉湘那事儿公开里又负着气，不会理睬这茬，因而倒成全了伍姨娘，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都由她亲身养到了现在。
沈弋有这副软心肠，她可没有。她既不会是以幸灾乐祸，也不会对沈璎心存惭愧。现在她固然并不晓得究竟是谁教唆的沈夫人，但沈璎并没盼着她好这是必定的。既然她不盼着她好，她又何必去装这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沈宓浅笑抚了抚她头顶，父女俩这般密切，引得沈弋从旁也微红了眼眶。
沈雁固然不知父母此时的凄苦，但是从沈宓从曜日堂出来后的神采也可猜测出来，多数与华氏有关。而沈夫人针对华氏的不过是出身与未诞儿子这两项，而出身这项她顶多是内心硌应，独独生儿子这层，是很能够拿来作作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