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落轿,那神采便阴沉如水,鄂氏过门十几年,极少见她如此面色,心下也有些忐忑,唤了声“母亲”,上前要来搀扶,老夫人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搭着春梅的手入了慈安堂。
老夫人若非强势无能,怎会以知天命的年纪伴跟着老魏国公南征北战光荣至斯?
鄂氏一凛,说道:“回母亲的话,外头的流言,儿媳竟也是这两日才听闻,前日儿媳也到了宫中去问太后,想晓得这话是如何传出去的,太后说她也不知情。想来是外头人胡言乱语,倘或有暗里里不满我韩家的,蓄意诽谤而至。”
鄂氏心头一震,望着老夫人,立马又垂下头来。
鄂氏一慌,赶紧追上去跪在她面前,说道:“母亲息怒!此事是儿媳思虑不周,当时我见稷儿差事不重,又因为心疼他才从围场返来并未得歇息,以是就找了个借口进宫寻到太后,想让稷儿能明正言顺伴着母亲去庄子里歇息几日。可没想到竟然庞家会这般张狂!
鄂氏咬紧下唇,竟是无话可说。
“母亲息怒,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眼下稷儿打了庞家的人,又伴着母亲回府这一起,天然再也无人敢传他甚么了,我们也犯不着再进宫去寻太后说话……”
本来作为有面子的人家,她是不该当着韩稷的面怒斥鄂氏的,但是她的做法太让她绝望了,她如何能这么草率呢?
老夫人走到她前,又痛斥道:“你可晓得因为你的姑息轻易,现在连东阳侯府的一个下人都敢指着韩贵的鼻子谩骂欺负稷儿,韩家具有如此的光荣乃是你公公和丈夫用血肉换返来的!你觉得这谎言一出,他们眼里看轻的只是稷儿?他们看轻的是我韩家!
鄂氏丢下这句话便快步追去了慈安堂。
韩家行事一贯还算低调,但此次却阵容不小,从城门至国公府一起浩大,沿途的百姓就是再眼瞎也看出来端坐在马背上的年青郎君就是这几日正风传病重的韩大爷了!
鄂氏闻言,当即转头看了他一眼。
韩稷打从火线上前,缓声唤道:“母亲。”
“太后不知情,因而你就任由流言四周漫衍了么?”老夫人双目如炬瞪向鄂氏,“恪儿幼年时曾被人污为窃贼, 你公公不在府里,我当时半夜带着丫环去衙门击登闻鼓,逼得府尹立即备案窥伺力证他明净。
鄂氏默了下,回过甚来,“我跟太后说稷儿连日劳累,已然有些毒发的模样,太后问我要不要请太医,我说不消,让他乞假一个月,去庄子里住住保养保养就行。为怕这些事惹人猜忌,我还说动了老太太一道前去。”
老夫人听他这么说,心下竟幽幽松了口气。
她如何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被韩稷捅到了朝上!
老夫人与太后是一辈的,常日也常进宫说话。眼下既这么急仓促地返来,鄂氏在太前面前说的这番话,是如何也瞒不住了。
随在老夫人身边都是机警人,此次本说要去庄子上住一个月,这才半个月不到就提早回了府,大师也知跟外头的传闻有关,常日那些惯会讨巧的,这会儿竟没一个上前插科讥笑,全部院落庄严温馨,端凝得紧。
“统统都是儿媳的错,儿媳承认。可当日乞假是儿媳去托的太后,母亲如果进宫去寻太后,岂不把儿媳架在半空下不来?倒不是儿媳惊骇丢脸,只是如此一来,到时候稷儿欺君之事就成了究竟!这对稷儿来讲难道大大倒霉?”
正说着,内里又传话来讲老夫人已经进了胡同,宁嬷嬷听闻如此,一时之间竟也寻不出应对之策,只得与鄂氏赶往大门驱逐。
韩稷自打鄂氏跪下时起,也在背面跪着,寂静了这么久,这时便就直起家,说道:“此事事关韩家大局,还请老太慨气怒。 孙儿身正不怕影子斜,母亲也未曾推测会有庞家掺杂出去,现在孙儿也大了,是孙儿闯的祸,不敢劳动老太太出面,朝上的事就交给孙儿来措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