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绝望。
宋静慈的手抓紧了衣袖,摩挲着那衣缘,很久应了声:“感谢叔父。”
这一年,先帝病逝,萧怀瑾即位,何太后垂帘听政,为广平宋氏翻结案。
何贵妃这厢心中忐忑,曹皇后的不安却只多不减。
“没错。我们看不到她的梦境,看不到‘她’,只看获得这挨次混乱的片段式回想。因为她将统统回想,都与梦融会了。我们看到的每个片段,都是‘她’,又都不是。”
“拯救啊,好臭!”
宋静慈昂首望他,像是等候父亲说甚么,他看着女儿,暖和夸奖道:“阿慈的字,心性坚固有风骨,快比父亲还好了。你资质聪慧,赛过驰儿呢。”
谢令鸢嘴角一抽一抽的,“她真正的自我认识……藏起来了?”
此时,又见一道黑影,在空中一跃而过!
一头巨大非常的黑!毛!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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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啊,好臭!”
“姐姐,它在拱我,啊!”
宋静慈终究不必再颠沛流浪,贫寒地活着了。
到惠帝时发作了“太子巫蛊案”,韦氏带头诛杀了宋家人,幸亏宋静慈爷爷是三房所出,且当时宋父还是少年弱冠,因此免于被杀,跟着其他族人一道放逐。
他们的父亲高高瘦瘦,一身粗麻深衣,平整干净,坐姿端方如青松,向弟弟道:“驰儿,字写在土中,更要写在内心。我们宋氏的家训,即便式微了,也不能忘了根骨。”
他们竟然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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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味道,真不是浅显的臭啊!
同姐弟俩争论的人,也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胖得足以吨为计数单位,穿绫罗绸缎,仿佛是本地朱门大户。那少年高抬下巴,一脸颐指气使,叮咛道:“敢当小爷的路,还敢骂我是猪?我就让你们见地见地,来人,把他们给我扔猪圈里,好好当一回猪!”
宋静慈姐弟俩得救后,弟弟生了场大病,落了病根;宋静慈今后讨厌深色的东西,一点味道都难以忍耐,染了洁癖。
出乎谢令鸢料想的是,这里也有个宋静慈,以及她的弟弟。二人正坐在窗边,借着暮色的光,在地上用树枝练习写字。
“哇——”谢令鸢惊叫道,她被猪驮着,那猪撒了欢儿地到处跑!
——郦清悟,正骑着一头英姿勃发的黑猪,向着谢令鸢急奔而去!
甫一落座,皇后一身胭脂色绞经罗袔子,外罩薄如蝉翼的对襟衫,曲线小巧毕至,温声道:“陛下劳累国事一整日,臣妾为您煮了安神茶,加了些盐巴和豆蔻,陛下尝尝。”
迷宫里的一幕幕回想,都有宋静慈的身影,又都不是她——
宋驰缠绵病榻,父母绝望,毕竟儿子是他们的等候和依托,却落了恶疾。待宋静慈长到十岁时,弟弟早夭,父母更是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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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瑾接过茶杯,品着悠悠暗香。曹皇背工心沁出细汗,将茶杯递上后便收回,冷静地攥紧,嘴唇微开一条线,呼出半口气,盯着萧怀瑾将茶饮下,剩下半口气才跟着松出。
外头夜空可贵阴沉,月满枝头,曹皇后亲身走到窗前,待将窗户关上之际,从窗缝里又望了一眼内里狭小的景色——
字体工致,有棱有角,看得出是下了工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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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被扔进猪圈里挣扎,跌入污泥中。
只是他摒挡前朝后宫的事件颇多,来这里也乏了。
宋静慈带着几箱书,搬到伯父家时,宋桓暖和道:“你父亲去的早,我便将你当亲女儿顾问。你能够称呼我叔父,父亲,皆随你。今后这便是你的家,待你及笄,我和你婶婶为你谋个良婿嫁了,也好叫你爹娘放心。”
莫非是放逐途中,被迫养猪?
挥开四周的昏黄雾气,谢令鸢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四周,先是被一阵气味给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