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轻嗤道:“皇上年年写悼诗回想慧贤皇贵妃,不知这份恩德会不会跟着光阴流逝而淡薄呢?”
如懿“嗯”了一声,挥手表示菱枝退下。海兰剥了颗葡萄递到如懿手中:“有皇后娘娘为永琪策划,臣妾很放心。”她想起一事,“对了,上回传闻令妃抱病,现在送回宫中,也有十来日了吧。”
如懿见海兰不时陪在跟前,便道:“皇上许你去热河伴驾是功德,你何必本身推委了。”
经了这事,嬿婉更加郁郁沉寂,不几日天子领了嫔妃们前去热河秋狩,她也便称了病,日日请了太医延医问药。如懿与太后尚留在圆明园中避暑清养,听得容珮回禀,还觉得嬿婉造作,打发了太医去看,公然回说是愁闷伤肝,要细心保养。
海兰逗弄着九曲廊下银笼架上的一双黄鹂,道:“有嘉贵妃那趾高气扬的人在,有甚么意义?还不如这儿清平悄悄的。且臣妾不去,也是圆了纯贵妃的面子,她的三阿哥也没得去热河呢。”
海兰的脸容澹泊若秋水宁和:“永琪递返来的动静,皇上严责高斌徇纵,似有拿高斌撤职之意。”
如懿凝神半晌,也落了一子。那棋子是象牙砥砺成的,落在汉白玉的棋盘上玎玲有声:“何必拐着弯子把大师都夸出来,倒说得我们这些半老徐娘都得了意。”如懿一笑,“也别总想着我们这些女人家的事。后宫的事,顶破了天也只是女人们的是非。对了,永琪如何?”
海兰凝眉一笑,落了一子在棋盘上:“以是啊,偶然候光是年青貌美也是不敷的,年事是资格,亦是风情啊。”
海兰见如懿动了哀情,乌黑的面孔在明耀的日光下模糊发青,不免生了不安之意,忙挽了如懿的手进了内殿,道:“不太小小嫔妃,不值得娘娘伤神。”她望了望过于夺目标天光,体贴道,“外头热,娘娘细心中暑才是。”
刚好有小宫女奉上酸梅汤来,如懿勉强和缓了神采,正端起欲饮,海兰见了忙道:“娘娘才出月子没多久,可不能吃酸梅如许收敛的东西,不然气血不畅可便坏了。”她唤来容珮:“现在虽是盛暑,娘娘的东西可碰不得酸凉的,还是换一碗薏仁红枣羹来,去湿补血是最好不过的。”
如懿羽睫微垂,只是浅浅一笑,仿佛不觉得然:“腹有诗书,和顺婉约,不是慧贤皇贵妃最善于的么?孝贤皇后克己持家,也算精打细算,有主母之风。嘉贵妃精通李朝器乐,剑舞鼓瑟样样都精绝,以是哪怕多次不得圣意,也另有现在的尊荣。玫嫔弹得一手好琵琶,庆嫔会得唱元曲。舒妃精通诗词,书法清丽。颖嫔弓马骑射,无一不精。便是忻嫔新贵上位,宠擅一时,也是因为幼承闺训,小后代神态中不失大师风采。唯有令妃,她是分歧的。”
如懿拿着一方葡萄紫绫销快意云纹绢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道:“现在永珹对劲,且由他对劲。幼年气盛,轻易登高,也必跌重。等哪天永珹落下来了,便也轮到永琪露锋芒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容珮一脸的无法与难堪:“可不是?这曲儿若皇上喜好,请令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暗里娱情,那是内室之乐。可若皇上一时起了兴趣,说让令妃娘娘当着皇后娘娘和各宫小主的面再唱一回,那可如何算呢?”
正说着,菱枝出去奉上一个锦盒,道:“皇后娘娘,外务府新制了一批镂金红宝的护甲,请娘娘赏玩。”
如懿笃定一笑,并不非常放在心上:“本宫已经和你说过皇上的心机,看来倒真是防不堪防。罢了,潮起潮落见很多了,不在这一时。何况身为皇后,如果不时势事只专注于和嫔妃争宠计算,怕是也真真忙不过来,反倒失了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