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腊月月朔,天子按例宿在皇后宫中。如懿听着窗外风声凄冷,雪落绵绵,正对着灯花想着苦衷,却见阿箬出去,抖落了一身的雪花,近前道:“小主。”
如懿笑道:“既然mm情愿,独行不如结伴罢了。”
玫承诺抬开端来,世人见她这般盛装打扮,只觉得是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谁知仰起面来,不过是个白净娇丽的面孔,固然非常清秀,但也只是中上之姿罢了。旁人倒还不感觉如何,嘉朱紫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只低头拨着本技艺腕上的银镶珠翠软手镯,笑吟吟地不说话。
如懿伸手攀住一挂蜜冻似的花枝悄悄嗅了嗅,沉浸道:“是,特别是绿梅,清雅恼人,不落凡骨。”
嘉朱紫唇际欲笑未笑,“不是我好眼力,而是乍一瞥见mm穿得薄弱,惊骇冻着了mm。本来是皇上的一片情意。只是这暖缎可贵,连皇后宫里也都没有,我也只是传闻了胡乱一猜罢了。”
阿箬冻得抖抖索索的,一气把那茶喝尽了,方暖过来道:“都探听清楚了。玫承诺的确是出自我们府里,也是老主子手里出去的人。不过那年先帝选充南府的乐伎,各府里都挑了好的送出去,倒也不知我们一家。奴婢问过了,玫承诺本年十七,是十二岁的时候送出去的。”
而后连着几日,凡是有侍寝,必是永和宫的玫承诺,得宠之深一时风头无俩。加上数日鹅毛大雪,出门不便,皇后免了晨昏定省,一时之间世人对这位未曾会面的玫承诺存了无数猎奇之心。
阿箬替如懿围上云白青枝纹雁翎氅,兜好风毛和暖炉,扶了她的手出去。如懿看着满天下冰雪银妆,便道:“便传辇轿了,那么好的雪景,我们从御花圃渐渐走归去。”
玫承诺淡淡笑道:“嘉朱紫好眼力。”
玫承诺懒懒抬了抬眼,“是么?皇上喜好嫔妾如许穿罢了。”
只见殿门豁开,一个身着浅菊色绣碧桃花蝶苏缎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她梳着精美的发髻,发间不消金饰,只以碧玺花朵零散装点,髻上斜两枝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待到走得近了,才看出她的衣裙上绣着一小朵小朵浅绯的碧桃花瓣,伴着银线湖蓝浅翠的胡蝶,精绣繁巧轻灵如生,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花枝展六合,春蝶翻飞于衣裾之上。
嘉朱紫轻声笑道:“不但我们是好相处的,皇上也格外疼mm啊。mm这身料子,轻浮和缓,是江宁进贡的暖缎吧。”
如懿笑道:“晓得你爱吃,你刚出去我就往火盆里扔了好几个栗子,这会儿恰好。你本身拿火筷子夹出来,细心烫手。”
慧贵妃叮咛了“起家”,笑道:“风吹得顺,闻声娴妃与玫承诺闲谈,倒惹得玫承诺自伤出身了。”她笑着向玫承诺瞥了一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说的就是玫承诺啊。”
玫承诺低头欠身,行了一礼,“臣妾永和宫承诺白氏插手皇后娘娘,各位小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各位小主顺心遂意。”
玫承诺倒也不羞怯,朗声道:“本该早些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可惜一向天公不作美,到了本日才气来。”
如懿将本身壶中的茶倒了一碗递给她,又将暖炉给她捧在怀里,“先喝杯热茶暖一暖。”
二人渐渐踱步向前,雪后的阳光虽无多少暖意,但与雪光相映更加显得敞亮。多日来的积雪更是将御花圃映得白光夺目,恍若行走在晶莹琉璃当中。偶尔有树枝上的积雪坠落至地收回轻微的簌簌之声,愈发衬得周遭温馨得仿佛不在人间。此时积雪初定,间或有几株腊梅正开得富强。那腊梅素黄粉妆,色如蜜蜡,金黄光辉一树,加上梅枝间新雪相衬,呼吸间只让人感觉清芬芬芳,冷香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