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扬灵又叮咛：“夜里做一道樱桃饭罢，酸酸甜甜的，正解腻。”
嘴里不住叹道：宋扬灵呀……宋扬灵……
他年届七十，为官五十载，自来只求不获咎人，得过且过，现在赶上这么个皇后，他有甚么体例？学着文尸谏不成？
宋扬灵闻言，挑起嘴角悄悄一笑，眼风似有若无扫过周君清的脸，道：“你说她后事当如何？”
但是，她措置周婉琴之事非常周到，法未传六耳，宋扬灵绝对不成能获得涓滴风声……
米丞相莫奈其何，好说歹说，才将群情奋勇的一群人劝归去。好轻易送走了世人，回到屋内，连饮两盏茶，才略略津润差点磨破的嘴皮子。
她昂首望望空荡荡的宫室。外头有一个穿勤勤奋恳的小宫女还在扫院子。
殿内只得他同王继恩两人。
米丞相连续咳嗽了几声，就听屋别传来发言声：“老爷，怕是旧疾又发了罢？我这就着人去煎药。”米夫人一面往里走，一面说：“申儿的事情如何样了？可贵他故意长进，老爷可不能叫他空欢乐一场。”
家里事情悬心，朝堂之事也不叫人费心。殿试以后，很多朝臣不满米丞相无所作为，任由皇后插手朝政。虽未曾有弹劾之本，倒是非议满天。更有甚者，不买米丞相的帐，连中书省的诏令都用心挨延不办。
“要不要再派几个读书识字的人去帮助你？”
她真的想不明白了，事情到底是如何走向这一步的。就似，民气龃龉，百转千回，却逃不过她算计摆布。
她感到由衷的惊骇。血肉贴在骨头上，一层层收缩、压迫，却压不住自内二外的寒意。
觑着宋扬灵喝茶的当儿，柳桥在一旁说：“传闻米氏在那边倒是循分，也不闹，就是好几日水米未曾沾牙。米秀士托情想去看望，但瑶阆宫的人不敢做情，硬是没准。”
——周君清顿了一下，又道：“我尽量不做猜想之语，但传言太盛，亦会记实在册。我写的是，时有传言，米氏性命难保。”
王继恩舔了一下嘴角，才字斟句酌道：“小人倒是从未听过有人抱怨刻薄……再说，杀不杀米氏，不在于皇后想不想，而在于陛下如何想。”
不想蔺枚倒是同宋扬灵一齐呈现。身着广袖龙纹玄衣的帝后二人，在两溜红色宫灯以后，由世人簇拥着走来。威仪赫赫，令人望之爱护。
话一出口，蔺枚本身都不免吃惊。这像是一个在他脑中暗藏了好久了动机，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他从没见过宋扬灵吵架下人，更遑论视性命为儿戏了。
蔺枚不由皱了眉头，一手摩挲着香檀木交椅的一侧，似低头深思。
但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现在的扬灵与他最早熟谙时不太一样，越来越深不成测。偶然，他乃至感觉，没有她做不到、做不出的事情。本身虽贵为天子，见了她偶尔倒生出屏息恭肃之感。
周君清出去以后，行了礼，才在一张玫瑰椅上坐下。
“不敢苛求这些，只求对得起一支笔罢了。”
第一日殿试毕，便有礼部尚书、大理寺卿等数名官员结合至米丞相处，痛陈殿试有违祖宗法度，而大肆开科取士更是视世家大族为无物。
冷宫，偏僻处几无人行。便是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也让人头子森然。
她两指一掐，扣停止段，倒空出一圈。莫说玉镯，现在怕是连银镯都戴不住了。
周君清点头：“人多了，倒觉喧哗。”
米丞相亦未曾想到陛下竟同意让皇后一齐前来。他明知其他官员皆等他表态，却想事已至此，总不能大庭广众责问帝后，因而假作不知，只稀里胡涂带领世人叩拜存候，企图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