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心中虽是五味杂陈,脸上却很安然,只道:“只因婉琴不欲大办,刚才只在家中几人见证下,拜了六合高堂。”
西京禁军贪腐一事,已经派了孟昱前去措置。解缆期近,要求面见,必是有要紧之事。她当即叮咛:“那就请孟将军散朝后在集思殿一见。”
进了屋内,便问潘洪度:“叔父,方才来的是谁?背影倒似见过普通。”
宋扬灵先低了头。不由伸出右手抵住心脏,想把那妙明奇妙冒出来的悔怨、心疼一并压下去。
宋扬灵走到一侧,在槐庄耳边悄声叮咛了几句,并不提起方才犒赏孟昱肴馔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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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才觉被埋得最深的苦衷浮出水面。不由抬眼望向宋扬灵。目光深沉,有很多未竟之意。
柳桥长叹一口气:“哎呀,真是星宿倒霉。前儿才丢了个戒指,今儿又把才绣的一块帕子丢了。”
待坐定,蔺枚俄然道:“本日该罚你三杯的。”
因她态度密切,蔺枚大喜,便道:“可贵孟卿在,就传在此处,我君臣一齐用膳。”
孟昱先施礼,待皇后免礼以后,才站起。实在他好久未见到宋扬灵,心中俄然生出各式滋味。不知当以何种神情面对,更不知该以何种语气开口。
自打穿过二人流言以后,特别是孟昱将周婉琴又娶回家,他几近未曾再要求过暗里见面。即便有事,多以手札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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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真凭实据,瓜田李下不免怀疑。米氏一死,所受益者非宋后莫属。只要有人在陛下跟进步言,不怕不能挑动陛下心中猜忌。”
二人脸上都浮起不安闲的神情,不由双双避开相互目光。却又都看向右边。余光一碰,内心俄然紧得发疼。
潘洪度一把拍在椅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千万没想到,她竟然脱手这般快。我安插去的人连风声都未曾听到。”
孟昱双手举起酒盏,道一声“末将多谢陛下、皇后后情。”抬头,一饮而尽。只仰起的一刹时,余光瞥见宋扬灵右手握成了拳,骨节格外清楚。
就听槐庄问柳桥:“方才传饭你怎的去了那么久?”
杜青大吃一惊:“就是阿谁令到米相垮台的陈绍礼?听闻他现在但是御前红人,特别得皇后青睐。不是进了刑部么?怎会来此?”
槐庄听了啧啧出声:“就是那块姿色绡金的?那真是可惜了,废了你好多日工夫。你再去问问,没准叫谁拾了去。指不定转头就还你。“
就在二人都不言不语的当儿,俄然想起一个高亢而高耸的声音:“陛下驾到!”
蔺枚一眼就瞥见了孟昱,笑道:“咦?你本日也在?”说着走到宋扬灵身侧,悄悄揽住腰身:“朕回宫没见着你,早餐都吃不下。问了人晓得你在此处,立马就过来了。”
柳桥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她一个都不选?偏生抱着儿子死撑呢?”
这是指前些日子孟昱和周婉琴结婚了。他实在是心不甘情不肯的。但想起周婉琴落得双目失明的了局,还是因本身而起。何况将她接来本身府中居住,已使其名节有损。大丈夫者,怎能不负叛逆务?
这番话说的委宛。宋扬灵却一下就听明白了此中深意。本身若真成心扶米氏之子上位,现在厚葬米氏就是为米氏之子掌权时为本身留下的退路。
杜青又是急仓促来了潘府。因他来的多,府里狗见了都不叫。他熟门熟路来至潘洪度的外书房,隔着庭中树叶尚未落尽的绿树,模糊约约瞥见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宋扬灵悄悄叹口气:“心机太多,反而看不见独平生门。”
宋扬灵如果要同米黛筠争一时意气,便不会留她活到诞下皇子了。米黛筠要争的,是后宫职位。而她要争的,倒是政治资本。不管是让米氏活,还是让米氏死,要的都是最大的政治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