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九丈的正殿，立九根蟠龙圆柱。堂堂七尺的楚易跪在当中，纤细得几近能够忽视不计。酸麻之感从双腿逐步伸展到满身。起先身子还是挺直的，现在熬不住，垂垂矮下去。
但是最难过的不是久跪的酸麻，而是陛下不发一言的沉寂。像千钧重的担子压在肝胆上，将他的胆气一丝丝耗尽。
这日来了，先行过礼，等丫环拿了脚踏，便坐下了。她听蔺桢问起米氏，因倚老卖老，发言便一点情面都不留：“老奴记得她，厥后竟然还做上皇妃了。不是老奴说先帝不是，可哪家女子不好？偏看上这么个东西。起初做宫女时，就不循分，同二皇子勾勾搭搭。”
楚易出来已有一个时候。可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
殿门边模糊来了一个穿紫袍的身影。前头一个躬身的小黄门非常殷勤。
好一阵再没有册页的声音。宋扬灵盯着一本奏章，像是有甚么烦恼的事情。她干脆搁了笔，忽而问到：“还等朕亲身问你么？”
陈绍礼便道：“本日沈丞相相邀，衙门事毕以后，好些人去他府上用膳。我还是早走了的。”他说着，伸手环住周君清的腰。
楚易已经豁出去：“微臣所言，乃人伦正道。臣本日敢言，已不筹算苟活人间！”
陈绍礼的眉头仍放不开：“十月怀胎，可这日子现在说十月也成，说十一月也不为过。天然谣诼纷繁。而这世上向来不缺唯恐天下稳定之人。”
宋扬灵却俄然笑起来：“朕不会正法你。朕要你好端端活着，睁大眼睛看清楚天下万民如何臣服于朕，而你口中的真龙血脉又是如何将朕奉为天子！”
听到掉队一句，楚易已是叩首不止：“微臣不敢，微臣不敢。”他一张脸皱成一团，心惊以外，另有难堪之色。当初跟从宋扬灵是他本身的决定，只因陛下虽为女帝，却果断贤明，是不让先先帝的一代英主。只是，当太子由康来找他时，男人推杯换盏之间的豪气与惺惺相惜，让他又感觉这天下始终还是应当在一个男人手里。
周君清公然不动。等陈绍礼走近了，将手伸过来，二人联袂朝屋内走。
周君清一愣，情知陈绍礼不会无端端问起这事，便道：“产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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