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桢一贯抉剔且讲究,又是嫁女,天然对典礼诸多定见。幸而周君清只求顺顺利利攀亲,诸事不在乎,两边倒也和乐。
她回身朝殿内走,神采垂垂沉下来。槐庄去了有大半日了,也不知环境如何。
“回寝殿安息了。”
熟料槐庄只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只顾低头想事情。孟将军一旦找到骸骨,多数就要离京回南。归去办了丧事只怕直接去望楼,连都城的边都挨不着。一想到此,吃紧忙忙就走了。
碧檀应了是,正要扶槐庄出去。
宋扬灵本就未曾睡着,眼看着乌黑闪电划过。她俄然大声道:“来人,备车马,朕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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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一股浓厚酒气四散逸开。连榻上的宋扬灵都闻到了。她悄悄皱眉,嘀咕一句:“这丫头,本日喝了多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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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直吃到掌灯时分。槐庄从长乐宫出来时,不但双颊绯红,连眼圈都通红。她酒量实在好,固然脚步有些踏实,神智却还清楚。
槐庄忙起家推让:“这个真不敢当,夜间还要奉侍陛下,喝了脸红红的归去欠都雅。”
“不关你的事,你去歇着罢。”
宋扬灵一听就明白了。槐庄怕是在孟昱那边碰了钉子。此时若再细问的确自取其辱。当年是本身对不起他,但是后宫争权乃存亡之事,这世上她不期望任何人的谅解,唯有他,莫非他也感觉本身心狠手辣,不值得谅解?
她想着,如何也得见上一面罢。如果不见,就跟抱憾毕生似的。但是又不敢贸冒然前去,万一他避而不见,颜面扫地还在其次,关头是那就见不着了。展转了一夜,又是期许,又是惊骇。
她才到殿外,早有长乐宫的人伸长了脖子在等。因朱贤妃生辰将近,而蔺桢克日忙着嫁女之事,不得空进宫。宋扬灵又夙来不管后宫琐事。只得槐庄为生辰之事驰驱。特别迩来二皇子日渐崛起,朱贤妃故意借寿辰大摆筵席,遍请都城命妇。一则是为二皇子交友朝臣,二则是抖抖气度。槐庄被她教唆得差点跑断腿。
宋扬灵又叮嘱:“别忘了给她和醒酒汤,免得夜里睡不安生。”
他身形圆胖,一双溜圆的眼睛。靛蓝袍服中间一条锦带,勒得高低两层肉一颤一颤的。许是赶路急,说话时气喘吁吁的:“骸骨找到了。”说完,心中对劲,本身这仓促忙忙的模样必定让槐庄夫人看在眼里,要夸自家一句办事勤谨,晓得轻重。
等回到宫里,槐庄就有些提不起精力。探听得知陛下已经用过晚膳,又赏了菜,便从速吃了。用过饭来到勤政殿,一则谢赏,二则禀报白日之事——虽难开口,也不得不开口。
宋扬灵抬眼望去,见到熟谙的身形:“怎的又来了?”
两家议定以后才向宋扬灵禀报。为锦上添花,宋扬灵下了道指婚的圣旨,又犒赏了很多绫罗珍宝,金银财帛。
宋扬灵见槐庄还要絮干脆叨说下去,忙大声道:“碧檀,快出去。”
“夫人这是不拿本宫当本身人。本宫早传闻了,夫人海量,平常酒水喝起来就跟蜜汁似的。本宫寿辰,本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劳动夫人跑前跑后,本宫内心实在过意不去。一顿酒饭罢了,若夫人不给面子,本宫可就悲伤死了。”
到晚膳时候,朱贤妃非常热忱,定要留饭。槐庄推让不下,只得告罪坐了。
这些饱读圣贤书,整天仁义品德的朝廷重臣,就跟墙头草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策画着选边站队。
“陛下现在在哪儿呢?”
朱贤妃年纪比她们小好些,出了名的话多。
槐庄咚一声跪下了:“都怪奴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