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沁春园消夏的一行人返来得比设想中快很多。
她集三千恩宠在身,却也不是没有糟心之事。只因她出身寒微,在后宫中常受人鄙薄。萧修容是走投无路之下被迫入宫的。她父亲本本是一乡间秀才,在一个财主家做西席,厥后因为意气之争负气而走。回家没多久便郁郁而终。而家中艰巨,连薄棺都背不起。
说着上来一把拉住宋扬灵的手,急仓促往宫门边跑去。
畴前一个屋檐下的人,很快就有了高低之分。
宋扬灵听得胆颤心惊。她抓着微霜的胳膊,悄悄说:“好好的人怎会俄然落入池中?”
贤妃的大名,宋扬灵亦曾听闻。毕竟是有皇宗子的后妃,而皇后膝下无子,只得两个公主,贤妃便是朝堂众臣密切存眷的工具。宋扬灵记得,她畴前在家时见过她娘亲给贤妃备生辰贺礼。贤妃模糊也是出身武将府中,家里父兄更是管束皇后一派的中坚力量。
“传闻从水阁里摔入了莲花池中,从眼尾到下巴,划了好长一道伤口。血糊了满脸。小黄门都不敢看。”微霜说着,一脸惨色。
“萧修容他杀了!”
只听人群中有人笑到:“感喟何为?你当你也有萧修容的花容月貌,让陛下一见倾慕?没听姑姑们说过,有人在宫里一辈子也未见过陛下么?”
微霜盯了她一眼,表示她不成多问。
光阴堪堪而过,数月只在弹指之间。宋扬灵感觉她仿佛长高了些,靠窗时能轻松看到庭中花圃。
宋扬灵畴前在家时听过皇后的背景。镇国公府嫡长女,祖上以军功起家。现在父兄还是武将,皆为朝堂砥柱。
“当天早晨,一条白绫就吊死了。”
小黄门领了命马上去往书韵局找掌院姑姑
可惜,宋昭明聪明一世,最后也栽在了这进退之度上。若不是在救灾赋税上贪婪过分,怎会闹得东窗事发?乃至毕生心血付诸流水,乃至赔上了性命。
那日,她集齐了淑秀宫和钟明宫两宫宫女的课业,抱了去宋博士的屋子。出来时,就见微霜双眼灼灼地叫她:“扬灵,快来,后妃们随陛下去沁春园消夏,正打从宫门前过。”
“传闻陛下很悲伤,第二天就着统统人当即回宫。”
住也不再跟舂米院来的世人一起,而是同别的五个同职责的宫女一起,住了东边第三间房。
再畴昔,就不见妃子规制的软轿。宋扬灵问微霜:“方才姐姐说两妃,另有一妃呢?怎不见肩舆?”
宫门处堆积了很多人,头叠着头地往外看热烈。门外香车宝马,软轿宫人,逶迤连绵至数里。
想起方才周氏姐妹悻悻而去的模样,她不由又有些对劲。幸而方才对峙住了,没松口。
再前面就有昭仪、昭容、修仪等的车。
但是孟昱不是去做内侍了么?
博士们每人一部书,一方砚,一套笔。宫女们每人两方锦帕另有一吊钱。
——————
宋扬灵还将来得及细想,又见一个禁戎服扮的少年从近前程经,竟眼熟得很。少年儿郎,眉如刀裁,目似星斗。明光甲胄更添威武昂藏之气。
知进退,三个字,提及来轻易,做起来倒是比登天还难。
偶然的一句调笑,却让宋扬灵心惊好久。
阵仗太大,引得出行的其他宫中人纷繁侧目而视。
天气完整暗了。像深不见底的沉渊。
所谓进退,便是有进有退。不成一味退,更不成一味进。退,退多少;进,又进多少。差之毫厘,常常谬以千里。
“你……你……”周婉玉和周婉琴都没想到常日里和顺得跟只兔子一样的宋扬灵咬起人来涓滴不含混。两人震惊之余,又感觉她的话无可回嘴,一时瞠目结舌,没说出个完整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