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的神采非常安然，浑不似阶下囚。只听他道：“那你晓得我将说的又是甚么吗？你望楼一国不过十来万人，而我大睿仅边疆屯兵就已数十万。一待开春，你晓得会有多少大睿将士深切大漠？！”
孟昱手执匕首，脸上尽是鲜血，像是从天国来的恶鬼普通。只听他道：“我大睿国威，秋毫不容犯！”
安士图踌躇了一刻，定定地望着孟昱。这个年青，浑身煞气，却有平静自如，胸有成竹到让人没法回绝的男人。
郑国夫人俄然捏紧了曾巩薇的手，神情诡秘地望了她一眼。
“对！就是这句话，立嫡立长！管他甚么宗子，只要有嫡子，就轮不到他。”
时候仿佛凝固。
孟昱曾听赫里达说过。望楼国王有一个弟弟——安士图，约四十多岁，因政绩丰富，在朝中很有声望，也深得国王信赖。
米黛筠估摸着时候差未几，筛了些细致茶粉倾入茶盏中，然后拿一只圆肚细颈的汤瓶置于架上。
孟昱却道：“我本日来此，已是怀了投诚之心。一旦将我所知说出，也不抱回大睿的痴心妄图。请国王事前承诺赐我一官半职，留我今后在望楼效力。”
曾巩薇只觉好天一道轰隆，正正劈在脑门上。她母亲说得对。当真提及来，嫡子，勉强算是有一个的……
宋扬灵惊得从速掉转头，面上无事般，内心却七上八下地短长。不由悄悄打量了蔺常一眼。固然常日里蔺常对身边的宫女从未表示出任何兴趣，但这诺大皇宫，每个女人实在都是他的资产，不容介入。
而那，是她冒死想埋掉的旧事。
安士图再一看，他的兄长——望楼国王竟然以被割喉而死！
宋扬灵走过来道：“如何这会儿点上茶了？”
安士图这才回过神来，脑中反几次复只得一句：“望楼就是你的……”他不是向来没有觊觎过。夜里梦里，也只敢夜里梦里。但是现在，仿佛就要成真。
从见到安士图起，他就想出了这个打算。现在打算成真，却像做梦般，身子踏实，如在云中。他乃至想不起，方才挥刀的一刹时贰内心在想些甚么。或许甚么都没有想，只要一股力量。
“韬光养晦你懂不懂？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代天子已然是如许局面，再无我曾家机遇。那么，抓住下一任天子，便是从龙之功。”
风声稍过，郑国夫人就进宫要求见皇后一面。
“略懂一二。”
“当然不是。”郑国夫人立即答道。
她说着，声音轻下来，侧耳去听那汤瓶中的水沸之声。初时细碎若蝉鸣，继而似千车齐来，再稍带半晌，那沸水之声如同流水淙淙，又如一山松涛作响。说时迟，当时快，米黛筠敏捷拎起汤瓶，突入茶盏中。再用茶筅快速击打，未几时，那茶盏中便浮起红色泡沫。细致洁白似天涯云朵堆叠。一时茶香四溢。
孟昱双手撑在桌上，微微俯视着安士图。
郑国夫人道：“如何还是这般意气用事？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事自当能够缓缓图之。”
孟昱却嗤一声，神情傲慢道：“我所晓得的军国大事，事涉几国边关，更干系到你一的小国的存亡。见不到国王，我是不会开口的。”
只是，宋扬灵有一点想不明白。二皇子年事不小，为何蔺常一向不宣布储君人选？照他对李家的信赖，对贤妃的宠嬖，理应没有顾虑才是……
不想国王却皱起了眉头。他实在对大睿人并无仇恨，但罗摩却将大睿人恨之入骨。罗摩国王一旦得知他留个汉人在朝中为官，怕是不好交代。
国王这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道：“有甚么奥妙，但说无妨。”
孟昱俄然闻声一串望楼话，大抵听明白意义，也用望楼话答道：“有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