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枚听明白宋扬灵的话外之音,一脸不成置信:“李大将军于国有功,并且廉洁自律。父皇向来以其为肱骨,怎会有此猜忌!”
“你的意义是,李大将军盛极已衰?”
还是李长景最早反应过来,立时屈身下拜:“皇恩浩大,微臣万死难报。”那边的李伯川也从速过来,伸手拉了儿子李怀远,要他跪下,一同伸谢皇恩。
大睿至今已历七代,除建国时封八公,再没封过国公。李长景真恰是功劳盖世,朝中第一人了。
铜镜里映出来的仿佛是另一小我。素雅花冠下,头发全数盘起,更加显得眉如黛,眼如墨,寂然且带着寒意。结婚以后的宋扬灵,没有变成温婉妇人,倒是越来越凌冽。
他只得将统统不满压下去,施礼谢恩。一想到今后没完没了的日次,不知当何为么,心中便是冰冷。
蔺常一笑,道:“干脆边疆已定,今后只望再无战事。”说着,牵起李怀远的小手,笑呵呵道:“小怀远倒是一颗福星,一出世,你祖父便打了大败仗,肃除罗摩,去边疆之害,功劳彪炳。朕赏了你祖父,本日也要赏你。着封福康公主、李驸马之子李怀远为安乐郡公。”
蔺楠听了,立顿时前凑趣:“我也来看看。小怀远,”说着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孩哈哈大笑。
蔺常还是笑笑的:“都平身罢。”继而又道:“我传闻伯川员外郎的位子没升上去?”
蔺枚便同宋扬灵一齐进了正殿。他一面跨步,一面道:“我跟你说,今儿李大将军封了国公。皇兄呼朋引伴地要给大将军道贺。”
蔺枚听了这话,不由有些黯然。他同蔺楠的干系早就不复畴前。实在对他来讲,能得储位当然是好,得不了没也甚么。只是旁人却都不这么想,在皇兄眼里,只怕本身一心要同他抢储君之位罢。再则,皇后那边,另有,宋扬灵,仿佛都一步步推着本身不争不罢休。
宋扬灵只看了蔺枚一眼,却沉默未语。
过得两月,蔺桢的儿子李怀远两周岁生日。蔺常欢畅之下,说要在宫里帮外孙办生日宴。
蔺常笑道:“给亲家抱抱。”两个字,不知拉进了他与李长景之间多少间隔!
乳母一过来,蔺常瞥见丝绸斑斓裹的小孩儿,不觉喜笑容开,一把抱过来,道:“外公看看。”继而又呼喊李长景:“你来看,都说外甥像舅,这眉眼当中倒是真与楠儿有几分相像。”
宋扬灵接来一看,只见一只流光溢彩的珠钗,凤嘴里衔着一串六颗珍珠,莹润光亮,奇怪得很。她也不晓得蔺枚上哪弄来这等宝贵之物。便道:“我每日向太后、皇后存候,不宜华贵。不如送了皇后罢。”
这才都在临思殿。只不过男客在正殿,女客在偏殿,隔了层帘子。
国公之位于李长景而言,本就是喜出望外。现在连孙子都得了爵位,口中说着皇恩浩大,心中也实在感觉这皇恩让人如芒在背。
宋扬灵这才道:“凡是位极人臣,功劳盖世之人,若不激流勇退,趁机保养天年,恋栈不去只怕夜长梦多。”
宋扬灵未曾昂首,吹了口茶汤上的沫子,道:“你还是不去了罢。”
李长景立时道:“微臣不敢?”
蔺常便道:“怀远这个名字是你取的,这两年你见他的次数却还不如我多。”
宋扬矫捷道:“听闻孟将军升了殿前司副批示使,当是本日新贵,明日栋梁。无妨多与之来往。”
两人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来是在候选之列,可儿员满了。”他说完这句话,心脏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兵部多是文书事情,他实在兴趣不大,如果能去禁卫那便最好不过。
“另有呢?”
蔺枚本来满心欢愉,还觉得宋扬灵必然喜出望外。不想倒是这等安静,面上不由掠过一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