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溜小跑上前,推开门,移了桌椅,又打扫洁净,然后立在凳子两侧,等曾巩薇落座。其他的人则两溜雁翅排开。
蔺常在位时,因勤于政务,经常亲身草拟诏令,厥后因见宋扬灵有才,多叫她代笔。但蔺枚不一样,于政务并不熟谙,一应事项都由中书省上报,他只决定同意分歧意,或略加点窜。
“你说的有理,就如许办罢。”蔺枚继而又道:“我叫了一班歌舞今晚在香远堂设席,你必然要来。不是宫里教坊的人,是从宫外找来的,传闻是现在都城里最红火的。”
“李长景、李伯川、另有楠儿,他们因为你都死了。却唯有你,还活着。”
曾巩薇撇了撇嘴,道:“不准入皇陵,找个地儿就埋了罢。再有,公主已有身孕,这事儿都不准向她提起!走漏一个字,细心你们的皮!”
她烦恼非常,俄然起家,一手紧紧拽着锦帕,拂袖而去。
“你如果让我快意过,也不会落到本日这番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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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曾巩薇道,她也不起立,也不存候,侧过身,翘了二郎腿,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曾巩薇要安插更多的人并不在宋扬灵料想以外。她轻声道:“此事万不成草率,殿前司也好,三省也罢,都是朝廷肱骨。我看陛下莫若先临时挨延着,找人查清了太后所荐之人的秘闻,再做决计。”
“是么?”曾巩薇嘲笑一声,道:“那为何陛下赐苏如信皇后封号?我如何会跟你这么个胡涂人斗了一辈子?李锦舒,你这辈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弊端。我是皇后,与陛下有结发之情。你分位再高,到底只是个妃子。就因为你的这点不甘心,就义你全部母族,乃至就义了你亲儿子的命。”
李锦舒一把推开,滚烫的茶汤浇在地上:“楠儿到底如何了?”
她昨日从冷宫返来,给蔺桢请脉的太医正在等待。见了她,行了礼,便道:“公主殿下肝气郁结,不思饮食,此时用药只怕于腹中胎儿倒霉。微臣考虑着,莫若每日以燕窝粥养一养,以观后效,不知娘娘觉得如何?”
第二日一早,有宫人从外仓猝来报,见了曾巩薇,仓促下拜施礼,便道:“娘娘,贤妃她昨夜薨了。”
曾巩薇这才定下心来,问一句:“如何去的?”
贴身宫女从速答道:“起初乳母领去院子了。”
宋扬灵动静通达,早传闻了升迁之事,待蔺枚来凤銮宫之时,便特地提及此事。
曾巩薇瞄了一眼桌上不成样的茶汤——赤褐色,另有股油腥气。
蔺枚皱着眉头抱怨:“这份诏令怕是还得重拟。今儿一早,太后叫人送了份名单,说都是有功之人,还点了职位叫我□□去。中书省的那帮子人好一通抱怨,说即便拟了,门下省必定也通不过。事情就僵住了。”
“天然要留待你本身处理,才面子。”
曾巩薇的话,一句句像刀子一样扎进李锦舒的心。李锦舒没法节制地浑身颤抖,哆颤抖嗦,竟是一句话也未说,一滴泪也未留。
李锦舒遭软禁以来,与外界不通动静,自是无从晓得蔺楠的了局。听曾巩薇提起,只觉心中七上八下,眼皮仿佛俄然跳得短长。胸中仿佛压了厚厚一团乌云,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李锦舒也是穿孝,一身寒素,精力看着倒还好。发饰也整齐,不至于落魄到令民气酸。
李锦舒蓦地站起,眼中已有猖獗之色:“陛下自来最宠嬖我。若不是你,我同陛下定是伉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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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薇直视李锦舒的双眼,言辞锋利得能剜人的心:“你另有甚么脸活着?你亲哥哥,堂堂骠骑大将军交战平生,没死在疆场上,却让你逼得自刎于殿前!你亲儿子……”曾巩薇俄然顿住,只望着李锦舒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