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躺下没多长时候,就闻声外头一阵仓促忙忙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很多人。接着便有小黄门飞奔出去:“陛下,太后到了。”
“噢,是甚么?”
“孟将军可知,这林长禄是何人?”
“不错,但此人另有另一个身份。”
“这我道不懂了,皇后管的不是后宫诸事,倒是管朝堂事件了!”曾巩薇顷刻柳眉倒竖,收起冷嘲热讽的腔调,肝火冲冲道:“一日两日如此也就罢了,现在竟成了例了!满朝文武惧你威势不敢谏言,我这个老太婆可不能看着你为所欲为,坏了祖制。”
他一边说,一边瞥了范诒徽一眼,只见他神采已有松动,便接着道:“范大人即便不想如何为君分忧,想想这座精美宅院,想想满院手书,待吵架落败,不知归于何人之手。若落在不懂书画之人手中,岂不是暴殄天物?更何况,范大人另有家室妻小,也不为她们运营后路么?”
这太医也够聪明,立时听大口语外之音,何况脾气也不是刚硬的,立即话锋一转,道:“虽无大碍,但若能再保养几日就更好了。”
蔺枚一听,想起来了,道:“是,孟卿乞假了一段光阴。”
还是宋扬灵本身道:“臣妾并不敢插手政事,这一月不过清算了奏章,然后向陛下汇报,并不敢擅做主张。”
孟昱亦起家还了一礼,却道:“大人若肯同我说说顺良榷铁的实话,倒比这些虚礼有效很多。”
曾巩薇刚冷哼一声,正想说话,却听有人来报:“米修容到。”
孟昱看范诒徽不说话,便道:“范大人还看不清时势么?磁州背后是谁,我知,陛下亦知。陛下赐我特旨来彻查此事,一早已表白要清除磁州宦海的态度,并且不但仅只是磁州。磁州背后的朝中权势,亦难逃法网。现在少的,只是认证物证。范大人若情愿说清事情,揭露有功。他日我必然在陛上面前作保,为你讨情。但是,范大人如果执意不肯,要与沉船共存亡,那我爱莫能助。”
范诒徽则不一样,他在邸报上不知见过多少回孟昱的名字,晓得是功劳彪炳的将领,又有爵位在身,是以立即离席,作揖道:“下官见过孟将军。”
米黛筠错愕地望了曾巩薇一眼,便低头不语。
曾巩薇冷哼一声,道:“那我问陛下一句,孟昱他去子长是做甚么?”
孟昱大喜,心道人证物证都已齐备,这回……,只听范诒徽沉声道:“除非将军能先保我一家安然,不然我宁死不交。”
焦瑞在一旁听得骇怪莫名。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吏,于朝中人物并不熟谙,未曾听过孟昱的名字。
蔺枚坐在榻上,伸出右手,左手悄悄敲着一桌刚呈来的摩合罗。人物以象牙雕镂而成,若非只得一尺高,乍看上去倒比活人还工致精美。裙袄披帛皆是新进的绫罗,发髻上珠翠也都为明珠翡翠,光彩熠熠。这一桌怕是代价令媛。他想这些天宋扬灵辛苦,送给她解闷玩耍。
范诒徽点点头:“没错,我有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