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呆了一呆,很快笑道:“娘娘克己俭仆,奴婢不是不知。只是旁的小主好歹有珠花簪钗,娘娘是六宫之主,一应只多用这些通草绢花,实在也是太自苦了些。”
玉妍忙牵住素心的手,推心置腹道:“旁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本宫的脾气。本宫夙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凡事只讲缘法二字。如果不投本宫的缘法,便是甚么宠妃小主,本宫都不睬。可你不一样,打从本宫进潜邸,我们俩便投缘。本宫的母家没甚么别的,就是山参多些。至于银子,只要本宫喜好,用在谁身上不是一样!”
素心忙道:“奴婢能晓得甚么,要不是阿箬来投诚时小主暗中提点要从玫嫔和怡嫔的平常饮食所用上动手去留意,奴婢底子查不出来。只是如许天大的功绩,小主却一向坦白不说,也不准奴婢提起,只教皇上觉得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和慧贵妃的功绩,真是委曲小主了。”她顿一顿,非常抱怨,“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去看慧贵妃,贵妃还这般胡言乱语,要不是小主一个耳光下去,谁晓得她又要胡说些甚么呢。说来皇后娘娘也是,很多事都是小主和奴婢办下了,皇后多不晓得,但愿她今后能了解奴婢的忠心、小主的苦心便好。”
玉妍眼神一跳,摇摆如火焰,很快笑道:“本宫是李朝来的,能在宫中得些福泽,都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照拂,怎能不为皇后娘娘经心。只要皇后娘娘稳居中宫,我们才气安稳啊。牢记牢记,我们做主子嬖妾的,只须悄悄为娘娘办理,切不成露了聪明自招祸害。”玉妍说罢,伸手取下髻后一枚双鹊戏红莲金梳背,上头满满填着玫瑰金宝粟,红莲以红玛瑙琢成,缀以绿松为田田莲叶,青金宝石为波縠,镂金丝双鹊交颈仰首,一看便是宝贵之物。她递到素心手中,拿衣袖一掩,笑道:“你的心本宫都晓得,宫里人多眼杂,快别这么着了。”
素心热泪盈眶:“这些年若没小主,奴婢早不知到甚么地步了。当年皇后娘娘原故意在奴婢与莲心中择一个嫁与王钦,幸亏是小主体恤,为奴婢美言,说奴婢是满人,而莲心和王钦都是汉人,对食无妨,奴婢才逃过一劫。奴婢内心都记取。”
玉妍忙拉住了她,牵动绿云鬟上的金粟宝钿红纹钗颤起细细的翠玉叶滴珠,沥沥有声。她娇声道:“快别这么着。这些年你对皇后尽忠,也为本宫做了很多。玫嫔与怡嫔的孩子死于非命,若没有你得力查出是娴妃所害让她进了冷宫,皇后娘娘也不能高枕无忧啊!”
皇后叹道:“她跟随本宫多年,也不算不经心。很多事本宫未曾想到的,她先赶着做了。固然做得不敷美满,但心机总还不错。”
素心眼圈一红,转过甚低叹一声道:“都是奴婢命苦罢了,额娘得了这么个繁华病,光凭奴婢的月例银子,够买几支参请几次大夫的?还好额娘身边有mm照顾着,只不过都望着奴婢的月例罢了。本来月例都减半了,现在连季候衣裳都要减半。皇后娘娘是一味慈心得了贤能名声,可苦了我们底下的人,说是服侍中宫的,穿的戴的竟比那些服侍朱紫小主的都不如。若要向娘娘求恳恩情,一回两回也罢了,如果多了,皇后娘娘还当我们是变着花腔儿使钱呢,奴婢更不敢说了。”
素心出了长春宫,才渐渐沉下脸来,闷闷不乐地沿着长街要拐到外务府去,却见玉妍带着侍婢贞淑,抱了永珹正往长春宫方向来。素心见了玉妍,亲亲热热行了一礼:“嘉嫔小主万安。四阿哥万安。”
素心承诺了一声,便道:“皇后娘娘,蜀中新贡了一批色彩锦缎,花腔儿可别致呢,说是比前明的灯笼锦 还奇怪!外务府总管已经来回禀过,让我们长春宫先去选一批最好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