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心怯怯劝道:“小主别活力了。奴婢听外头的主子们说,我们八阿哥是七月十五中元鬼节生的,七阿哥是四月初八佛祖诞辰生的,一佛一鬼,命数差了很多,难怪皇上不喜八阿哥呢。”
一行人去得久了,皇后才缓缓沉下脸来,忧然道:“素心,皇上每到高晞月的忌辰,都要写诗记念,是不是做给本宫看的?”
如懿不觉含了一缕含笑:“畴前欧阳修说‘蕲州织成双水纹,莹净冷滑无埃尘’,说的便是蕲州的竹簟了。难为皇上惦记。”
玉妍伸出乌黑的手掌便是一个耳光,没好气道:“笨拙丫头,气候这么热,也不晓得跟在本宫背面扇扇子,一味地好吃懒做,仗着你这副贱格儿,想作死么?”
如懿以扇障面,柔声道:“皇上,或许嘉妃是偶然的。”
玉妍扬动手里的绢子,笑吟吟托着腮道:“本来娴贵妃是心疼我呀!我只当娴贵妃只心疼那些贱皮贱肉的主子呢,一味地爱和她们投趣儿。”她娇声地笑,那笑声像是薄薄的瓷片,沙沙地刮着人的耳朵。
嬿婉有些羞赧,亦带了几分愧色:“奴婢的阿玛曾是正黄旗汉军旗包衣内管领清泰……厥后犯了事,奴婢百口都被贬为奴了。”
齐鲁出去,一边搭脉一边点头:“皇后娘娘又是为何动气?微臣说过,娘娘再不能忧思过虑了,不然,您伤的不但是本身,更是腹中的皇子啊。”
如懿笑了笑,悠然转首,公然见嬿婉立在七八个侍女的最后,神采怯怯的,恨不能把本身变成一个隐形人。玉妍嘴角一撇,喝道:“樱儿!”
“樱儿?”天子皱眉,“你叫樱儿?”
嬿婉忙道:“阿玛在时,教过奴婢一点。”
天子笑而不语,半晌道:“如懿,朕瞧她的模样有些像你年青的时候,便留在朕身边跟你做个伴儿吧。”
皇后这般保胎,中宫一向汤药不竭。待到入了三月中,天子来后宫的时候逐步少了。入春以后,京中大旱无雨,光阴悠长。这本是要春播的时候,滴雨未下,春耕没法还是,到了春季也会颗粒无收。京中如果收成大减,民气必然不稳。为此,天子忧心忡忡,不但素食一月,更是斋戒沐浴,前去斋宫祈福求雨。
嬿婉惯了挨了打,也不敢哭,只木着脸冒死替玉妍扇着扇子。
玉妍立时变色,却也不敢发作,只能忍耐着道:“只要能生得出来,便是公主都是好的,何况是阿哥呢。”
皇后咬着唇道:“但是嘉妃也有了身孕,皇上是不是常去看她?”
绿筠伸脱手,接住空中偶尔落下的小水滴,似笑非笑道:“是啊。中宫有了嫡子,我们的孩子毕竟只是庶子罢了。嫡庶之差,何止是天渊之别啊。难怪老天爷都要下雨道贺呢。”
玉妍闻声转首,见是天子,笑容一下从唇边满出来,绽成一朵丰艳的花。她使一个眼色,丽心她们会心肠将嬿婉遮在背面。玉妍迎上前,娇怯怯行了一礼,道:“皇上万福,臣妾在跟娴贵妃谈笑话呢。”
京中干热,气候更加炎炎难耐。天子的意义,本是要去圆明园消暑的,何如永琮和皇后的身子七病八灾的总没个消停,以是太后叮咛下来,今夏只在宫中避暑,另叮嘱了外务府多多供应冰块风轮,以抵挡都城苦热。
嬿婉捂着受伤的半边脸,手臂上的衣袖广大,一分分滑落,暴露带着青紫伤痕的胳膊,她怯生生道:“那是娘娘对奴婢的厚爱。”
如懿看她一眼:“别说这类话,我倒想着嬿婉在嘉妃宫里好几年了,一向不能拉拔她出来,现在趁着她带八阿哥繁忙,得想个甚么体例带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