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婵浅笑：“那天然是和嘉贵妃脱不了干系了。”
如懿的指缝间扬扬撒落一把草木灰：“好孩子，如许mm就不会迷路了。她就能找着我们，和我们走最后这一程。”
如懿瞻仰天涯遮住月色的乌云，黯然道：“生辰是欢畅的事，五七倒是悲伤，你会情愿记得哪个？”
如懿明白，亦不勉强，便道：“皇上用心政事，本宫明白，也必然谅解。本宫会替皇上上暗香一炷，祭告璟兕。”
福珈喜不自禁：“公主无恙，统统安然。”
嬿婉固然一肚子气，却也只得笑着趋奉道：“皇上就会弄这些心机讨人喜好。”
嬿婉的笑容刹时凝住：“有的人的情意是可贵了，只是皇上么……”
嬿婉一向深以家世为憾，这一来天然不悦，却也不敢有涓滴透露，只是以和顺得能滴出水的腔调相对：“皇上，彻夜是和宜公主的五七之辰。臣妾是怕皇上触目伤情，以是特来养心殿伴随，皇上何必还要入后宫呢？”
她如许的感喟，似是自问，亦像是在问春婵。
嬿婉只得笑吟吟：“皇上惯会讽刺臣妾。那么，臣妾恭送皇上了。”
永琪忙拉住容珮的手，寂然道：“容姑姑别说了。”
前头转弯处明黄的辇轿一闪，容珮俄然惊奇，回顾道：“娘娘，是皇上的御驾。”
福珈垂泪道：“太后！奴婢也是方才晓得，传闻端淑长公主刚有孕时也曾想悄悄撤除孩子，但始终狠不下心，现在也来不及了！”
有那么一刹时，凌云彻俄然很想摘下官服外的披风加于如懿肥胖的肩上，替她挡住凉夜的侵袭。
太后一怔，神采旋即软弱而无助，靠在福珈手臂上，热泪潸潸而下：“是啊，哀家能够对任何人狠下心肠，却不能这般对本身的女儿。罢了，罢了，这都是命数啊！”
如懿独立风露当中，裙角感染了青石上的夜露。站得久了，经风一拂，只觉肌骨生凉，她不自发地便打了个寒噤。海兰忙靠紧她的身材，轻声道：“夜凉，姐姐还是归去吧。”
璟兕的灵堂安插在雨花阁内，背面是宝华殿的梵音重重。法师们念着六字规语，仿佛极乐净土。
容珮不满，抱紧了怀里的永璂，低声嘟囔道：“今儿是公主的五七，皇上忙于前朝的事也罢了。如何到了后宫也不陪娘娘，反而去颖嫔那边？”
他躬身，容色轻淡而哀戚：“那是微臣的本分。”
礼毕已经极晚。月色薄露清辉，那光晕有些恍惚，并不如何敞亮。唯有宫人带路的灯盏，如跳动着的跌宕的心，幽光细细。
那一刻，如懿是笑着的，但是凌云彻却感觉，那笑意是那样悲切，仿佛再多的眼泪也比不上那一缕浅笑带来的伤悲。她的眸子幽怨而深黑，掠过他的眼。
凌云彻陪在如懿身后，心下微凉如晨雾满盈。
海兰着一色莲青薄绸衣裙，带着永琪在身边，捧着一个白纱绢袋，里头盛着为璟兕灵魂带路的草木灰，缓缓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呼唤五公主的灵魂返来了。”
李玉说得细心：“雄师前锋军队进抵伊犁河边，达瓦齐却仍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率部万人，退居伊犁西北方向的格登山，驻营恪守，孤注一掷。皇上接到战报便忙到了现下，连晚膳都用得极仓猝。”
这一晚，他能陪她走这一段，已是可贵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