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油但是生一股欢乐。天子天然是喜好有主意的儿子,可太有主意了,他也一定喜好,反生顾忌。永琪长于察言观色,能以天子马首是瞻,天然是万全之策。如懿欣喜道:“那你皇阿玛如何说?”
凌云彻心头一热,如海潮迭起,目光再不能移开。如懿鸦翅般的睫毛微微一垂,落下圆弧般的暗影,只低头用心致志剥着橘子,再不看他。
如懿盯着他,轻声道:“当年木兰围场的事若真是有人经心安插,那人便真是心机长远了。”
如懿深深欢腾,永琪天然是她与愉妃悉心调教长大,但是十三岁的永琪,已经展暴露她们所未能预期的才具。幼聪明学,博学多才,习马步射,武技俱精。不但娴习满、蒙、汉三语,更熟谙天文、地理、历算。特别精于书法绘画,所书八线法手卷,甚为紧密。但是才学事小,更可贵的是贰心机周到,长于揣摩民气,真真是一个极可贵的能如鱼得水的孩子。
如懿悄悄摆手,持续鹄立,倚窗听着永琪的声音。里头稍稍停顿,以无穷唏嘘的口气,复又朗读另一首诗。
如懿环顾四周,唯见书壁磊落,便问:“只要你一人在么?其他阿哥呢?”
容珮一拍额头道:“李公公,那对玉瓶我不知搁在哪儿了,您帮我一起找找。”
永琪道:“皇阿玛非常思念远嫁的亲妹,儿臣的姑母端淑长公主。”
“北路古来难,年光独认寒。朔云侵鬓起,边月向眉残。芦井寻沙到,花门度碛看。薰风一万里,来处是长安。”
行至半路时,如懿惦记取永琪仍在尚书房苦读,便转道先去看他。尚书房天井中桐荫静碧,琅琅读书声声声入耳。
如懿这般想着,不免升起一腔慈母心胸:“有你这般心机,也不枉本宫与你额娘苦心多年了。”她殷殷叮嘱,“好好去陪你额娘,这些日子她可为你担足了心机。”
听罢,如懿默思一阵,似是震惊,才命容珮道:“去看看吧。”
只一言,如懿完整了然:“你方才念的第一首诗,是杨巨源的《送太和公主和蕃》。唐宪宗女封太和公主,远嫁回鹘崇德可汗。”
凌云彻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微臣无能。蝼蚁尚且偷生,微臣的命固然寒微,但也不想失了这卑贱性命。”
容珮低声问:“皇后娘娘不出来么?”
容珮看着世人欢欢乐喜地繁忙,一面哄着永璂,一面趁人不备低声向如懿道:“娘娘倒是真疼五阿哥,五阿哥有愉妃小主心疼,又有娘娘庇佑,真是好福分。看现在这个模样,四阿哥是不成了,不晓得太子之位会不会轮到五阿哥呢?”
如懿正逗着怀中的孩子,看着他天真的笑容,只感觉一身的怠倦皆烟消云散。凌云彻跟在李玉身后,陪着璟兕和乳母们一同进到翊坤宫廷院。只见丛丛桂色以后,如懿的笑容清澈如林间泉水,贰心中不觉一动,仿佛耳根背面烧着一把灼灼的火,一向跟着血脉伸展下去。
永琪的话既是恳请,也是情势地点。天子对达瓦齐的姑息,一则是因为达瓦齐在准噶尔很有人望,他若驯良,则准噶尔安宁,反之他若不驯,准噶尔便更难掌控,更会与蠢蠢欲动的天山寒部沆瀣一气,天子必将不能容忍;二则自杜尔伯特部车凌归附,天子更是如虎添翼,得了一股深知准噶尔情势的力量;三则太后对端淑长公主再嫁之事耿耿于怀,常以母女不能相见为憾事,天子此举,也是和缓与太后的干系。如许一箭三雕的妙事,可见对准噶尔用兵,势在必行。
如懿的心被永琪的这句话深深打动:“好孩子,你的欲望令皇额娘甚是欣喜。”她握住永琪的手,“畴前惹你皇阿玛活力的话是为了保全本身,免得成为永珹母子的眼中钉,成了出头椽子。现在永珹目睹是被你皇阿玛嫌弃了,是该到你崭露头角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