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时,如懿惦记取永琪仍在尚书房苦读,便转道先去看他。尚书房天井中桐荫静碧,琅琅读书声声声入耳。
如懿点头:“你皇阿玛但是问了你关于准噶尔之事?”
永琪道:“皇阿玛非常思念远嫁的亲妹,儿臣的姑母端淑长公主。”
容珮有些掌控不定:“占住了位子,还留得住给十二阿哥吗?到底,十二阿哥才是娘娘亲生的啊。畴前的大阿哥固然也得娘娘抚养几年,到底还是变了心性,五阿哥他……”
凌云彻的目光触上她的视野,并不躲避:“微臣当日被罚去木兰围场,本是因为心机鲁直,才会受了别人算计。幸蒙皇上不弃,才气再度奉养皇上身边,微臣必然经心极力,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办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凌云彻心头一热,如海潮迭起,目光再不能移开。如懿鸦翅般的睫毛微微一垂,落下圆弧般的暗影,只低头用心致志剥着橘子,再不看他。
凌云彻深深叩首:“微臣服膺皇后娘娘教诲。”
如懿深深欢腾,永琪天然是她与愉妃悉心调教长大,但是十三岁的永琪,已经展暴露她们所未能预期的才具。幼聪明学,博学多才,习马步射,武技俱精。不但娴习满、蒙、汉三语,更熟谙天文、地理、历算。特别精于书法绘画,所书八线法手卷,甚为紧密。但是才学事小,更可贵的是贰心机周到,长于揣摩民气,真真是一个极可贵的能如鱼得水的孩子。
如懿回到宫中,因着心中欢乐,看着秋色撩人,便起了兴趣,命宫女们往天井中汇集新开的金桂,预备酿下桂花酒。永璂在旁看着热烈,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参与此中。
容珮嘴上这般说,眼睛却直觑着如懿。如懿折了一枝金桂在鼻端轻嗅,道:“永璂年幼,哪怕皇上要立他为太子,也总得等他年长些才是。可要比及永璂年长,那还很多少年纪?夜长梦多,比永璂年长的那些阿哥,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个个处心积虑,都盯着太子之位呢。与其如此,被别人争了先,还不如让永琪占住了位子。”
容珮看着世人欢欢乐喜地繁忙,一面哄着永璂,一面趁人不备低声向如懿道:“娘娘倒是真疼五阿哥,五阿哥有愉妃小主心疼,又有娘娘庇佑,真是好福分。看现在这个模样,四阿哥是不成了,不晓得太子之位会不会轮到五阿哥呢?”
李玉多么乖觉,承诺着便转到里间和容珮一起去寻。如懿侧身在暖阁内的榻上坐下,渐渐剥着一枚红橘道:“你倒是很无能。承德传来如许的动静,固然没有实指是永珹做的,但皇上既然封赏了你,便是落定了信的是你,狐疑了永珹。”
二人跟着如懿一同入了正殿。
如懿环顾四周,唯见书壁磊落,便问:“只要你一人在么?其他阿哥呢?”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里。”
如懿油但是生一股欢乐。天子天然是喜好有主意的儿子,可太有主意了,他也一定喜好,反生顾忌。永琪长于察言观色,能以天子马首是瞻,天然是万全之策。如懿欣喜道:“那你皇阿玛如何说?”
永琪尚显稚嫩的脸上含着感激的神采,慎重其事地点头:“儿臣都听皇额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