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二十四章 两相别
和敬看着傅恒担忧的面孔，决然道：“那事情就闹大了。温馨回了宫，出再大的事，紫禁城的墙那么高，甚么也都捂住了。这事儿在杭州已经闹得够不堪了，可不能再传出甚么有损圣誉的话来。”
她手起剪刀落，再度剪下一缕发丝，凄楚哽咽，泣不成声，“这一缕头发，给去了的乌拉那拉青樱。”
和敬回顾看看殿内，点头道：“好。我也正有话对娘舅说。”
她悄悄一笑，拢住狼藉的青丝，引袖取过一把小小银剪，那凛冽的寒光在她指尖闪动，她剪下三寸青丝，看它们纷繁垂落于地，“皇上，我们满人一贯珍惜头发，以剃头表示爱侣亡去守身坚毅之意。臣妾待内心的那人，便是如此。畴前看不明白，觉得他百般万般都可谅解，现在看得明白，才知他痴恋的是旁人，景仰的是旁人，疼惜的也是旁人，守着他日日夜夜都是煎熬。”
如懿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看似美满的笑涡，“臣妾会笑。”
“废了臣妾？”如懿淡然安静，“臣妾一向在想，被皇上所回想的女子，莫非必然是皇上所爱么？孝贤皇后也好，慧贤皇贵妃、哲悯皇贵妃也好，另有容嫔，皇上真的珍惜她们么？不过是以此彰显本身情深罢了。重新到尾，您都如您最爱的水仙花，临水自照，只珍惜您本身罢了。”
天子震惊到无可言语，俄然外头一阵响动，竟是嬿婉与和敬公主闯了出去。二人见此景象，不觉惊呆了。还是和敬先回转神来，大声道：“皇额娘，您在做甚么？”
夜风习习，有栀子花和夜来香的气味幽幽传来。那乌黑的香花气味过分甜郁，和敬夙来不喜，不觉皱了皱眉头。
太后瞟了一眼，随口道：“这不是外务府进奉的，是柔淑在外头看了好玩，说花腔别致，才给哀家的。”她话音刚落，旋即明白天子心底的不悦，无法地笑了笑，“如何？天子看了这狮子，想起皇后的言行跟这狮子的爪子利齿一样让你不舒坦了？”
“那么今后呢？今后你还会不会像畴前那么笑？”
天子无言，闭目感喟，手中毫无认识地伸直着。他沉默半晌，悄悄点头。
天子冷若寒冰，“皇后乌拉那拉氏形迹疯迷，不堪接受皇后重责，命福灵安漏夜急送回宫中医治。无朕旨意，不得出翊坤宫半步。本日之事，更不准任何人晓得，不然你们的脑袋，朕都不想留了。”
“没有事理，朕便是事理！朕这平生，少年丧母，中年丧妻失子，内有太后，外有朝政，朕有几日过得安然喜乐？现在朕稍稍畅快适意，你便诸多禁止。这两掌便是奉告你，哪怕本日你是朕的老婆，朕的皇后，你也是朕的主子，不成违逆朕，抵挡朕！”
天子打量，不觉绝望，“你不是至心欢畅，朕看得出来。你畴前笑起来，不是这个模样。”
天子哑忍的怒意突然发作，手里捧着的茶盏一个不稳，茶水险险泼了出来，“皇后如此狂悖，朕如何还能容忍！”
傅恒悄悄拍着和敬的肩膀，平抚着她的情感，二人沉默相对，情意了然，这才各自散去。
天子气得连连嘲笑：“你们来做甚么？还感觉不敷尴尬么？”
傅恒眺望嬿婉住处方向，不觉点头：“那位的心气高招呢。一个皇贵妃之位，只怕犹不满足。”
如懿黯然，灰败了神采，道：“人已作古，连当年所谓的情事也是流言测度，莫须有之事。皇上却认定了臣妾做过，耿耿于怀，一向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