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十四章 木兰情
江与彬和缓道：“皇后娘娘送去的金疮药已然用了。但凌大人伤在肩胛，伤重彻骨，只怕伤愈今后，逢到寒湿气候，都会有隐痛。”
海兰晓得天子成心单独与如懿说话，递了个惴惴的眼神，忙分开了。
一颗狂跳至庞杂的心悄悄定了下来，如懿叩首，“皇上，臣妾知错。但臣妾一向觉得，臣妾的直言是皇上地点意的。伉俪君臣，无不成直言。”
江与彬略一沉吟，“现在是令贵妃协理后宫，门禁不严才惹来大祸。皇后娘娘一向埋头避世，当然不干皇后娘娘的事。”
如懿点头为礼，道：“你可贵出来。”
如懿郁郁道：“自进紫禁城，我早已无处可去。以是老是忍不住遐想，分开了重重的保卫，内里的天是否是纯洁的蓝色？不像我们在宫苑里所见的四四方方一块。内里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油盐酱醋固然噜苏，是否也日日浅显而温馨？”
恂嫔的死也无人再提起，敏捷埋没于秋狝后盛宴举杯的欢浪里。摆布她的生与死都逃不开紫禁城重重红墙的监禁，还是按着恂嫔的名位，草草下葬。
香见轻嗤，“就算要被困死在这里一辈子，也得看看本身的樊笼是甚么模样。皇后娘娘不也是如许么？”她抚动手臂，“你应当见过天上的鸟儿吧？被剪断了翅膀，那里还能飞呢。到头来，我的勇气还不如恂嫔。”
如懿未闻此名，急得攥紧了绢子，“是甚么症候？”
如懿鼻尖一酸，那酸楚的隐痛轻绵得没有下落处，胶葛到心腑五脏间去，牵绊出一缕难以言喻的柔嫩，柔嫩至有力。
永琪迟疑半晌，道：“颖娘娘听闻十二弟抱病，也不敢禁止。是皇阿玛，皇阿玛说夜来困乏，先不过来了。”
天子简短道：“本不想来，但总另有些挂记。”天子独自走到永璂身边坐下，抚着永璂的额头细心打量道，“这孩子，睡着了也皱着眉头，总不安乐的模样。”
似有若无的感喟，在一盏盏腾跃不定的烛火明灭中沉沉拂落。海兰抬高了声音不无担忧，“姐姐，莫非你是恋慕恂嫔有阿诺达？”
如懿焦灼不安，“不必拘礼，先去看永璂！”她低首，见江与彬指尖犹有未洗净的血痕，旋即明白他从那边而来，便问：“凌云彻如何了？”
如懿定定望着李玉，沉声道：“你也不大好过吧？不然陪着永璂往慈宁宫存候这等小事怎都是你一个御前大总管来做？”
海兰眸光一凉，神采暗淡了下来，“姐姐想去那里？”
深掩的帐帷挡住了幽咽风声，任它游走于月色如霜的荒漠中。天子的面庞在如懿的脑海里刹时变得悠远而陌生，心底有绝望的哀凉尽情发展。
“常日里看恂嫔闷声不响，倒做出如许惊天动地的事来。”香见尽是钦慕，“不承想是她，做了我最想做的事。”
李玉慎重点头，拱手辞去。
是甚么东西，被无声地碾得粉碎。心中纠结的爱怨痴嗔，伴着一声复一声的刻漏从心上残暴地弹压，再无重圆的能够。
如懿亦起家，与海兰一同请了安。天子挥了挥手，“愉妃，你也累了，退下吧。”
不知过了多久，海兰仰起面来，俄然挣出两朵光辉的笑靥，起家道：“皇上。”
天子沉默半晌，“永璂被挟持，朕何尝不心疼？可当着人前，他这般无用，朕如何不寒心？”
永琪的神采微微一沉，但见生母与嫡母都慌了神，只得道：“那儿子立即就去。”
清幽的烛光一芯芯暗红地浮漫在帐幕上，像是映在灰白的江水波纹里，冷僻出奇。灯笼的暖红化开了暗夜的沉寂与阴沉，将一双身影长长曳在地上，更加凄清。
这般想着，回顾才见有人来，竟是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