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十五章 悼玉
玉妍愣了一愣，倔强地梗着脖子，厉声道：“那么我也没有害你的女儿，害忻妃的女儿！我也发誓，‘繁华儿’，‘繁华儿’咬了你的女儿，惊了忻妃的胎气，绝对不是我教唆教唆的！”她的牙齿白森森的，死死咬在暗紫的嘴唇上，咬出一排深深的血印子，目光如锥，一锥子一锥子狠狠扎在如懿身上，“至死我也不明白，我的‘繁华儿’如何会偷偷跑出了启祥宫，又得了咬人的疯犬病，当时我全数心机都在永璇的伤势上，我甚么都顾不得了……”
如懿这才感觉有些寒意，微微瑟缩道：“是啊！十一月里了，是该下雪了。”
如懿撇开她枯枝似的手，淡淡道：“本宫不知。”
玉妍低头思考半晌，苦笑道：“那日是我一时不察讲错了，竟然被你听出了蛛丝马迹。好，便是如许，那又如何？”
如懿凝神，笑得一脸婉顺，道：“皇上，嘉贵妃如许病着，她的两位阿哥总养在阿哥所也不成事，总得托了人看管才好。特别永璇，腿上落了伤，嬷嬷们再细心，怕也照顾得不敷全面。”
容珮吓得从速捂住她的嘴，急得赤眉白眼道：“皇后娘娘，您是最高贵的女人，不兴如许胡说的。”
“北风料峭透冰绡，香炉懒去烧。血痕一缕在眉梢，胭脂红让娇。孤影怯，弱魂飘，春丝命一条。满楼霜月夜迢迢，天明恨不消。”
玉妍满脸讽刺地瞟着如懿，拢着本身枯草似的头发，娇媚一笑：“如何，连皇上都狐疑素心的死是纯贵妃做的，才连消带打嫌弃了她的大阿哥和三阿哥，断绝了他们的太子之路，皇后娘娘倒狐疑起我来了。”
容珮承诺着去了。如懿坐在那边，只感觉周身寒浸浸的，便着几个小宫女服侍着昼寝了。
玉妍是虚透了的人，脖子上的青筋高耸地梗着，映着枯黄的神采，恍若一片泥塘中的枯叶：“皇后，你这小我本来和孝贤皇后不一样。孝贤皇后活了一辈子，活得都是虚的。为了一个皇后的虚壳，甚么她都藏着掖着忍耐着。难不成做了皇后，一个个都成了供起来的虚菩萨，说的话叫人听着真恶心。”她“嘿”地一笑，瞟着如懿道：“不过呢，本来做了皇后也都是一样的。我们那皇上的性子，做妃子时个个都无事，放肆也是直率的好性儿。可若成了皇后，与他并肩，他倒是事事留意，步步猜忌了。以是这个皇后，真是当得好没意义吧？”
“关键你的人多了去了，谁晓得呢？”玉妍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垂垂落空了炽热的气味，变得冷酷而失落。她倦怠地垂下身子：“但是皇后娘娘，哪怕你起了誓，我还是不信赖你，一点儿都不信！不止不信你，我谁都不信。你们都想害我，害我的孩子，现在，我快死了，皇上也不要四阿哥了，总算遂了你们的心愿了。”
很久的寂静。喉头的酸涩从心底出现，逼得如懿的声音如同泣血：“不是你？另有谁会恨极了本宫，恨极了本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