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如此一病,皇后便在养心殿的寝殿之旁安住下来。皇后自奉养天子,事必躬亲,衣不解带,凡是天子有半点不适,她便半蹲在天子身前几次擦拭药水,直到瘙痒渐止才肯稍作安息。而天子的病症常在夜深人静时发作,常常不能安眠,皇后便也不眠不休,等待一旁。

荷惜担忧道:“小主,自从皇上卧病,您一向在宝华殿为皇上祈福,不断编织福袋,刻画经幡,奴婢真担忧您的身子。何况,太后也没有如许交代啊。”

太后一一叮咛完,皇后跪下道:“皇额娘圣明,臣妾本来不该驳皇额娘的话,但是皇上的病会感染,如果六宫轮侍,万一都染上了病症,恐怕一发不成清算。如果皇额娘感觉儿臣还安妥,儿臣自请照顾皇上,必然日夜奉养,不离半步。”

太后凝神想了半晌,叹口气道:“舒嫔是个痴心人儿,一心痴慕天子。哀家除了能成全她的痴心,别的甚么也成全不了。”

太后双眸微睁,眸底清澈:“是么?皇后与天子如此恩爱之心,哀家怎忍心分离。便由着皇后吧。只是皇后,你也是人,若到支撑不住时,哀家自会许人来帮你。”说罢,太后便又叮嘱了李玉几句,才往殿外去。

太后唇边的笑意淡薄得如同远处缥缈的山岚:“难为天子的孝心了。”她的口气再不如方才热切,“齐鲁,给皇上和娴贵妃用的是甚么药?可有转机?”

皇后站在明朗月色下,自有一股凛然不肯相侵之意:“你自是无儿无女,可你还年青,万一感染上疥疮伤了你如花似玉的面貌,那今后还如何奉养皇上?便是愉妃,本宫都没有让她过来。”

李玉道:“皇上,自从娴贵妃病倒,一向是皇后娘娘为您侍疾,衣不解带,人也瘦了好些。”

齐鲁忙道:“皇上怕是打仗了疥虫,感湿热之邪,舌红、苔黄腻、脉数滑为湿热毒聚之象。湿热毒聚则见脓疱叠起,破流脂水。微臣已经协同太病院同僚一同拟了方剂,但之前皇上讳疾忌医,一向哑忍不言,到了今时本日,这病倒是有些重了。”

太后遽然变色,峻厉道:“这些日子都是谁侍寝的?取敬事房的档来!”

四下里静悄悄的,唯有紫檀小几上的博山炉里缓缓吐出袅袅的轻烟如缕,那种浅浅的乳红色,映得太后的面庞慈和非常:“皇后只求生子,皇上看重你的才调,哀家也只取你一点昔日的孝心,借你的手让后宫安宁些罢了。天子娶的这些人,摆了然就是倚重她们的母族。乌拉那拉氏便罢了,早就是一盘散沙,高氏能由格格而至侧福晋,又一跃而成贵妃,宠擅椒房,也是借了她父亲高斌的力。”太后眼里衔着一丝恨意,“当初哀家的端淑远嫁,一则是为了朝廷安宁不得不嫁,二则何曾少了高斌的死力促进。身为太后,哀家不能不为朝廷考虑,但身为人母,哀家却不能不记得这件事。皇后出身贵重,有张廷玉和马齐在前朝遥相照应,便是马齐身后,她弟弟傅恒也入朝为官,平步青云。哀家要制衡皇后,原就费些力量。若再有高氏这般对皇后断念塌地之人有了子嗣倚仗,岂不更加吃力。”

素心只得沉默,便又守在门外。意欢见皇后如此,也无可何如,只得揉着跪得酸痛的膝盖,悻悻道:“荷惜,陪本宫去宝华殿吧。”

皇后看着齐鲁道:“你方才说皇上的病是由疥虫引发的,疥虫是甚么?是不是翊坤宫不大洁净,才让皇上得上了这类病?”

太后笑得文雅而驯良,闲闲道:“她的命或许不该如此,只是她父亲送走了哀家的女儿,哀家也不容她女儿这般欢愉罢了。只不过,这件事哀家才叮咛你去做,便发觉本来天子也知她气虚血淤不易有孕,哀家不过是让你顺水推舟,奉告天子她已不易有孕,若治愈后再生是非,一则后宫不睦,二则更添高佳氏羽翼,三也勾起哀家思女之心,两宫生分。以是天子才会对你所作所为假作不知。你放心,天子既然晓得你的忠心,便没人能动你分毫。”

推荐阅读: 都市之至尊狂龙     腹黑恶魔:压倒国民校草     男主表示他不服     神仙农场     异域降临     沙城决战     那些年的古城     最强刀锋     女神情动之夜     原罪     捕仙记     踹了渣男后,我被暴君娇宠了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