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一章 灵前
青樱道了声“是”。见天子走远了，御驾的陪侍也紧紧跟上，只觉心头骤暖，渐渐浅笑出来。
青樱闻得富察氏醒转，早已垂首侍立一边，恭声道：“主子娘娘醒了。”
青樱低声：“妾身服侍主子，不敢不经心。”
青樱点头：“妾身明白，主子娘娘是为先帝爷驾崩悲伤过分才晕倒的。高姐姐也只是关表情切，才会讲错。”
公然天子先出去了。富察氏气味一弱，低低唤道：“皇上……”
想到这里，青樱不觉打了个寒噤，又模糊有些欢乐。一朝王府成潜龙府邸，本身的夫君君临天下，皆是拜这个男人之死所赐。如许的动机一转，青樱悄悄抬眸望向别的妻妾格格[1]——不，现在都是妃嫔了，只是名分不决罢了。
青樱更加不能接口。富察氏何曾见过她如此模样，心中微微对劲，脸上气色也都雅了些。
云板声连叩不竭，哀声四起，仿若云雷闷闷回旋在头顶，叫人窒闷而畏敬。
青樱在外头侍立，一时也不敢走远，只想着天子的模样，方才惊鸿一瞥，现在倒是清清楚楚印在了脑筋里。
国有大丧，天下知。
天子拍拍她的手背：“那就好。”天子指一指身后，“朕传闻你不适，就忍不住来了，恰好也催促太医过来，给你细心瞧瞧。”
富察氏凝神半晌，暖和道：“起来吧。”又问，“素心，是月福晋在外头看着吧？”
素心忙道：“是。”
天子瞥了陪侍一眼，那些人多么聪明，立即站在原地不动，如泥胎木偶普通。天子上前两步，青樱沉默跟上。天子方悄悄道：“朕是不是丢脸了？”
晞月横了青樱一眼，不欲多言。青樱亦懒得和她辩论，先扶住了富察氏，等着眼明手快的小寺人抬了软轿来，一齐拥着富察氏进了偏殿。
青樱跪在前头，立时膝行上前，跟着扶住晕畴昔的富察氏。高晞月也跟着上来，惶急道：“主子娘娘跪了一夜，怕是累着了。快去通报皇上和太后。”
晞月意欲跟进服侍，青樱身姿一晃，侧身拦住，轻声道：“这里不能没有人主持，太后和太妃们都去安息了，主子娘娘和我出来，姐姐就是位分最高的侧福晋[1]。”
富察氏笑笑：“主子娘娘？这个称呼只要皇后才受得起，皇上还未行册封礼，这个称呼是不是太早了？”
因着居丧，天子并未剃发去须，两眼也带着血丝，想是没睡好。想到此节，青樱不觉心疼，悄声向惢心道：“皇上累着了，怕是虚火旺，你去炖些银耳莲子羹，每日送去皇上宫里。记取，要悄悄儿的。”
注释：
富察氏道：“多谢皇上关爱。”
二人正沉默着，外头击掌声连缀响起，恰是天子出去前侍从通报的暗号，提示着宫人们尽早预备着。
青樱转到偏殿中，素心和莲心已经将富察氏扶到榻上躺着，一边一个替富察氏擦着脸扑着扇子。青樱赶紧叮咛了陪侍的寺人，叮咛道：“立即打了热水来，虽在玄月里，别让主子娘娘擦脸着了凉。莲心，你服侍主子娘娘用些温水，细心别烫着了。”说罢又叮咛本身的侍女，“惢心，你去开了窗透气，那么多人闷着，只怕娘娘更难受。太医已经去请了吧？”
天子也不看她，只抬了抬手，随口道：“起来吧。”
青樱起家退到门外，扬一扬脸，殿中的宫女寺人也跟了出来。
青樱笑而不语，望着她淡然道：“姐姐天然是明白的。”
莲心一脸欢乐，替富察氏抚着心口道：“主子娘娘要不要再喝些水？哭了一夜也该润润喉咙了。”
青樱一凛，复又低眉扎眼按着位序跪在福晋身后，身后是与她平起平坐的高晞月，一样的浑身缟素，一样的梨花带雨，不堪哀戚。